“閹豎!你聽好了,我是萬歷三十五年正科出身的進士,現任都察院監察御史袁化中!”袁化中非常激動。
“哼,原來就是你啊!”崔文升冷笑一聲,死死地盯著袁化中的眼睛。“我還以為又出什么新的跳蚤了呢。”
崔文升是一個很記仇的人,他清楚地記得,“貪帑案”發時,除了被關在詔獄里的左光斗和魏大中,還有好幾個上疏請求處死他的言官。他把這些人的姓名都記了下來,其中一個就是面前的袁化中。
“我要你立刻向方閣老賠禮致歉!”無論在其他問題上的立場如何,作為內閣首輔的方從哲始終是文官這一群體的領袖。因此,相較對自己的侮辱,袁化中更在意方從哲的臉面。
“如果我不呢?”崔文升還是不看方從哲,只直勾勾地盯著袁化中。
“那我就上疏參你!”彈章是言官手里唯一的武器。
“呵呵哈哈!”崔文升笑得很滲人。“袁御史,你已經參過我了,該不會是忘了吧?”
“你是崔文升?”袁化中這才反應過來。“那天死了這多么畜生,唯獨你個最該死的閹豎活了下來,真是老天無眼。”
“方首輔,我這就告訴你這是怎么回事。”崔文升向前一步,他身后的兩名東廠少監立刻會意,走過來幫他取下白狐皮袖筒,并順勢下跪。
這時人們才知道,袖筒之下不只有崔文升的雙臂,還有一卷金色封皮的圣旨。
崔文升兩手一抖展開圣旨,用裹挾著天地之勢洪亮嗓音高呼:“上諭!”
這一嗓子吼出來,崔文升的氣場立刻就變了。
“萬歲!”袁化中面色一凝,跪了下去。
緊接著,從方從哲開始,文武百官也都齊刷刷地跪了下去。即使聲音雜亂,也不難聽出每個人嘴里最后呼出的兩個字是“萬歲!”
崔文升事先并不曉得這道旨意的內容。皇上給他的命令也只是叫文官們走,如果文官們抗命不走再把圣旨掏出宣讀。他心里很愉快:方從哲都得跪,你個狗鳥爛大街的七品官,有膽子不跪呀!
“朕御極以來,念者萬千,然匯歸一事,不過變易舊制、匡正時弊、重振頹綱!朝會之法,自太祖至今,已數度革改,所行之道無非切實凝簡而已。正統時,合三朝為一,并改一百八十五類必奏事為每日八事矣。至父皇幼時,又改日朝為每旬逢三、六、九日朝。有此二舊例,爾等安言朕之變法無先例乎?著即日起,廢一日三朝,并廢一日一朝,復朝會如萬歷四十八年冬月初一皇極殿諭。欽此。”
念完,崔文升收起圣旨,又恢復了單純的東廠提督的身份:“午朝已經沒了,你們可以回去了!”
百官無一人領受。他們此刻來朝,哪里是為了商議朝會的事情。眾人只沉默了片刻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:皇上這分明是以取消午朝為借口想要驅離百官,冷處理鄒寺卿之殤!這樣一來就能為鑄成此錯乃至變本加厲的錦衣衛開脫。
“方首輔,您還不接旨,是要抗旨嗎!”崔文升又厲聲往前逼了一步。
方從哲對這道旨意本身的內容是不持任何反對態度的,但它不該現在拿出來,這只會壞事。
“我們要見皇上!”方從哲還沒開口,跪伏的人群中就傳出了宣旨之后的第一個聲音。一石激起千層浪,緊接著,百官們的吼鬧聲在崔文升逐漸猙獰的表情中愈演愈烈。
“這是要造反啊,來人!”崔文升大吼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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