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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法司和指揮使司之間只隔著長安西街和一條向南的小路,因此駱思恭很快就來了。
“見過崔廠督,見過黃部堂,見過趙左都,見過何寺卿,見過眾位大人。”駱思恭步入正堂,挨個行禮。
“駱思恭!”崔文升倏地站起來,走到駱思恭面前,故意大聲道:“圣旨是發給你的吧?”
“是。”駱思恭只當崔文升也是這出戲的一環。
“快午時了,人怎么還不來!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崔文升質問道。
“我接到圣旨之后立刻就給北鎮撫司下了命令。讓他們按時將人犯押來刑部受審。”駱思恭皺起眉頭,擺出疑惑的神色。“北鎮撫司沒把人送過來嗎?”
“你看這堂上像是有人犯的樣子嗎?”崔文升用指責下屬的口氣尖刻地反問道。
大堂內外響起了嘈雜的竊竊私語,人們敏銳的察覺到,這可能是出什么事情了。
“這就怪了。我還以為三法司已經審完了呢。”駱思恭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。“我這就派人不,我親自去北鎮撫司把人犯帶來!”
“哼!駱掌衛,您老還是找條凳子坐下歇著吧,本督已經派人去了。”崔文升陰陽怪氣地說道。“還衛帥呢,下屬的衙門有什么情況還要親自去現場了解,您要是歲數大了干不了,干脆上表請辭得了。”
駱思恭調集情緒,往臉上添了一抹帶著羞慚的慍意。“‘北鎮撫司專理詔獄,不掌詔獄者不得干預其事。’這是憲宗純皇帝定下的規矩,我雖掌衛事,但也不敢破壞!”
話雖如此,不過實際上駱思恭還是很感謝崔文升的,沒有這個話頭,他還真不好自己找機會當著一眾官員的面把自己和本部衙門摘出去。
“給駱掌衛端個凳子過來。”黃克瓚點點頭,算是認可了這個說法。而且同朝為官多年,他對駱思恭還是比較有好感的。至少比崔文升強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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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兩刻鐘,東廠的番子領著神色驚慌的田爾耕來了。
“人呢!?”崔文升猛拍桌面,呵問道。
“死了。趙南星死了。”田爾耕撲通一聲,朝著崔文升和駱思恭的方向跪下了。
田爾耕的話就像一潑澆進平靜熱油里的涼水,激得刑部大堂立刻沸騰了起來。之前的彈壓已經不再有用了。
“什么!?”崔文升一拍桌子,站了起來。“死了?”
“是的,今天上午”田爾耕的解釋被淹沒在了嘈雜的聲浪之中。
大堂內外的喧囂越來越熾烈,驚駭與質疑之聲此起彼伏。
啪!啪!啪!
黃克瓚舉起驚堂木連著拍了三下才將聲浪鎮壓下去。
“田爾耕!”一向以沉穩著稱的黃克瓚竟然直呼了三品同知的名諱。
堂上的嘈雜就兩個耳塞堵住了崔文升的耳朵,導致田爾耕說的話他一個字也沒聽清,這已經使他不快。現在又被拍斷搶走話頭,這更使崔文升不滿。“黃大人,沒見我在問話呢?”
“崔文升!我才是皇上欽定的主審官!”驚疑生怒,黃克瓚是真的發火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