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呵!大人,你們抓了我的父親,又圍了我的家,還不知道我是誰?”中年男人自嘲似的慘笑一聲。
趙清衡遠不如乃父那般從容淡定。東林黨案發之后,他懸著的心就沒放下來過。趙南星被錦衣衛抓走之后,他更是惶惶不可終日。昨夜,潛藏在附近負責監視和執行特殊任務的錦衣衛暗探撤出,西廠的執行便在明面上圍了趙宅。趙清衡提心吊膽了一整夜,根本睡不著。
“我只知道趙南星有一個叫趙清衡的兒子。現在看來你就是了。”魏忠賢只瞥了趙清衡兩眼,就對他沒了興趣。“通知你一聲,趙南星這個反賊在詔獄里畏罪自殺了,現在要抄家搜證。”
“什什什么!”趙清衡宛遭雷亟,只感覺眼前一黑。
魏忠賢伸出手掌往前一擺,冷冷地下令道:“沖進去。控制所有人,如果有人膽敢暴力抗法,不管男女,不論老幼,就地正法。”魏忠賢不打算再說第二遍,也不需要禮貌地請趙清衡配合。
“是!”百總應諾,然后一整個總旗的兵丁立刻就涌進了這個不算太大的院落。
“諸位大人,里邊兒安全了,請吧。”魏忠賢轉頭時,臉上又掛上了那副柔和的表情。
“等等!”趙清衡兩手扶著半掩的門,勉力支撐被惶恐與悲傷擊垮的身體。
盡管魏忠賢已經跨過門檻進到了屋里,但他還是回頭說:“不要逼我殺你。”
三位法司堂官和趙南星非親非故,甚至有怨,但出于惻隱之心,還是走上去將趙清衡扶住。
“諸位大人,我爹真的自戕了嗎?”趙清衡神色萎頓,看起來比他眼前這三個歲數加起來超過兩百歲的老頭還要滄桑。
黃克瓚微嘆了一口氣,說道:“我們親眼所見。確實是吊死。”盡管案子已經不會再有任何變化,可黃克瓚還是本能的拒絕使用“自殺”這樣的詞。
張問達、何宗彥沒有回話,但也遺憾地點點頭。
“嗚啊!”趙清衡崩潰了,他開始呼號起來。“爹!”
魏忠賢聽著心煩,可礙于三位大人心懷惻隱,他也不好讓人過來把這個吵嚷的家伙家伙拖走。最后只避禍似地朝著宅院的深處走去。
院子里,趙南星的老妻老妾、管家仆人,以及趙清衡的妻妾全都西廠的執行們給控制起來了。魏忠賢掃了一眼,唯一讓他稍微提起些興趣的人是一個看起來只有兩三歲大的小孩。小孩被嚇著了,但因為被人抱著,心里有了安全感,所以并沒有哭泣。
“這小孩兒該不會是趙南星的兒子吧?”魏忠賢走到懷抱小孩的年輕女人身邊,問道。
“.”年輕的女人滿臉懼色,只發抖不敢講話。
帶隊的百總已經從錦衣衛那里得到了的全部信息,因而走過來附在魏忠賢的耳邊說道:“這是趙南星的長孫。”
“原來如此。”魏忠賢伸出手,在小孩兒的腦袋上捏了揉了幾下。“我就說嘛,這老頭兒都七十歲了怎么可能還有個兩三歲的兒子。見鬼了差不多。”
小孩才覺得自己見了鬼,被魏忠賢這么一揉捏,他立刻繃不住開始哇哇大哭了起來。
除了他自己搖尾乞憐時的悲呼,魏忠賢討厭一切發自肺腑哭嚎。他頓覺無趣,轉身離開。“別說止小兒夜啼了,看來我這張臉白天就能把小孩兒嚇哭了。”
魏忠賢先瞥了一眼守在院子里的何宗彥,又看了看還在招呼人將趙清衡架到屋子去的張問達和黃克瓚。確定沒人往自己這邊兒看之后,他才問那百總道:“該有的東西都在里邊兒了嗎?”魏忠賢朝越堆越高的書籍和信件努努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