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天時之論鋪開話階之后,朱常洛環視列卿,說道:“明年,大明的災如何賑,朝廷的弊如何改,今天就在這個弘德殿里議出個所以然來。”
“臣遵旨。”諸卿還以為皇帝會在開春之后才會召集閣部重卿議事,沒想到一點兒喘息的機會都不給。廷杖打完,剛過了午休,就馬不停蹄地召人過來議事了。
“方首輔,你在家里待了這么些日子,總不該是一直睡覺吧,你有什么打算嗎?”朱常洛問道。
“回皇上的話。臣以為,所謂‘賑災改弊’無非是治人、理財、整軍、嚴刑。但天下事,概括易、細敲難,說容易、做困難。所以事情得條條理順,一件一件的做,一樣一樣的改.”方從哲望著皇帝,想著先帝,眼睛里竟然泛了酸楚。
他還記得先帝給內閣的最后一道旨意中寫著:惟皇太子青宮有年,實賴卿與司禮監協心輔佐,遵守祖制,保固皇圖。卿功在社稷,萬世不泯。
方從哲揉了揉眼睛,才繼續說道:“不怕時間長,皇上天年正鼎,只要穩持恒心,不蹈覆轍,中外臣民必然欣欣景從,大明可中興焉。”
“穩持恒心,首輔說的好啊。朱由校,你聽見了嗎?”朱常洛斜看下去。
“兒臣聽見了。”朱由校誠懇地回答道。
“穩持恒心固然很好,但還不夠,朕再加一句。”朱常洛看著朱由校的眼睛說道:“愚公移山。”
“兒臣謹遵父皇教導。”朱由校起身作揖。
“坐下吧。”朱常洛點點頭,又轉過視線看向方從哲。“首輔。治人、理財、整軍、嚴刑。你以為哪條是急務啊?”
“臣以為,理財和整軍,是目前最急要,但又兩難的事情。”方從哲回答說。
“為什么?”朱常洛問道。
“國家之病久矣,病灶甚多,但其中對天下臣民影響最大的就是北邊的建奴。”方從哲解釋道:“熊廷弼在疏中言,遼東地廣且曠,少險隘可守,各處分屯,需兵十八萬。盡管熊廷弼在疏中又言,以兵屯種,遼東歲可得粟百三十萬石。但截至目前,兵已募,屯未成,遼地餉糧大半輸自天下,自給遙遙無期。遼事不平,兵不卸甲,天下必苦。整軍決戰,平遼蕩寇,才能止我大明之血。”
說罷,方從哲又嘆氣轉折道:“可萬歷四十七年慘敗以來,遼東陷地甚多,熊廷弼苦苦經營也僅有守勢而無有攻勢,輕言決戰,遼事必然更壞。”
“整軍決戰需要時間,但兵吃馬嚼日耗過萬。糧自何出?銀從何來?若再加天下賦,必逼反天下民。”
“故整軍事要,理財事急。然二者皆難矣。”方從哲總結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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