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禁城里,龍騰獅舞,鼓敲鑼鳴,好不熱鬧。但說實話,朱常洛一直不太能欣賞這些演出。為數不多的能讓他提起興趣的表演可能就只有舞龍舞獅了。但為了不掃大家的興,他只能顯得愉快。不然那些優伶戲子回去之后很可能會挨一頓毒打,然后教坊司集體反思有什么地方沒做好,掃了皇帝陛下的興致。
看完教坊司編排的最后一出戲,朱常洛總算是松了一口氣。
回宮后,他微笑著對陪駕的四大司禮監說道:“你們不用陪著朕了,回去給自己也找點兒閑暇。”
“都散了。主子爺這兒有我伺候著就可以了。”王安對眾人說道。
“你也回去歇著。讓那些值駕跟著就是了。”朱常洛擺手道。
“大過年的,我怕他們笨手笨腳的掃了主子爺的興致。”王安的臉上露出慈愛而欣慰的笑。“嘿嘿。奴婢只要能在主子爺身邊兒伺候著,怎么都是輕松的,不需要特別的閑暇。在慈慶宮的時候一直是這么過來的,奴婢習慣了,要是離了主子爺,奴婢還真不知道這年該怎么過。”
“嗐。”朱常洛輕笑搖頭。“想跟著就跟著吧。”
——————
三位秉筆太監幾乎并肩走在離宮的路上,但只要稍加觀察就能發現,作為首席秉筆的魏朝要比另外兩位兼領廠印的提督快半步。
“我在衙門那邊兒還有點事兒,先告辭了。”剛出皇極門,魏忠賢就迫不及待地拱手告辭了。他要去西廠把田爾耕給放出來,然后拿腔拿調地用許顯純的腦袋市恩。正月初一殺人,對魏忠賢來說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。
“.”魏朝原本還想問問他有沒有客印月的消息,但魏忠賢既然告辭,他也就只能說:“別過。”
“唉。”魏忠賢走后,魏朝情不自禁地嘆了一口氣。
“大過年,唉聲嘆氣不吉利。”崔文升關心道:“你怎么了。”
“往年你都是怎么過的年啊?”魏朝一邊走一邊說。
“你也知道,我是那邊兒出來的。自然是那邊兒怎么過,我就跟著怎么過,很少有閑暇的。你呢?”為了避嫌,崔文升已經開始用“那邊兒”來代指鄭貴妃了。
“司禮監每年都會張羅‘放花燈’‘舞獅子’‘踩高蹺’這樣的活動。跟民間差不多。我之前在兵仗局當差,沒機會伺候哪位主子,這時候就能得閑去看。往年,客巴巴都會和我一起去,然后給我做餃子,喂給我吃。到了晚上,我倆就坐在院子里賞煙花。唉!”他又嘆了一口氣。“萬歲爺圣德,給我們賞了閑暇,但一個人過年,真叫人孤寂。”回憶往昔,魏朝的臉上有了些愁容。
“那我倆湊合著過吧。賞光去我家里小酌兩杯?”崔文升趕忙接過話頭。他不想在這時候和魏朝討論客印月的事情。
但魏朝愁緒已極,思念已深,非要問這個事情。“我之前托你調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嗎?”
“什么事情.”崔文升眼眉一挑,還想糊弄。
“客巴巴,我的對食兒。我不是拜托你幫忙尋找她的下落嗎?”魏朝突然感到難過。“你該不會是忘了吧?”
“當然沒有!這可是你交代的差事。”崔文升連連搖頭。
“那你查到什么了嗎?”魏朝又問。
“過了這個年再說吧。”崔文升道。
“有消息就說,為什么要等年后.”魏朝猛然站定,看向崔文升。“壞消息!?”
“.”崔文升自知失言,已經糊弄不過去了。但他沒有直接回答,而是說道:“我們已經找到她了。”
崔文升的表述給了魏朝以幻想。他愣了一下,旋即興奮起來。“你找到她啦!她在哪兒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