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擔心到時候這卷錄音帶流露出去,鄧伯你晚節不保。
你也算是和聯勝德高望重的老前輩了,我現在只問你一句,是自己體面,還是我幫著你體面?”
肥鄧無言,用自己的行動給出了答案。
悲從心中起,他甚至沒有再去拄那支拐杖。
強撐著身子站了起來,一搖三晃朝著廚房那邊走去。
打靶仔跟在他身后,睇肥鄧接了一壺水,打燃了廚房里的煤氣灶。
而后半壺水澆灌出去,破滅了煤氣灶上的藍色火焰。
又把水壺架在煤氣灶上,關緊了廚房的窗戶。
隨后又失魂落魄的走了出來,一聲不吭,走到了櫥柜上擺著的那臺老款留聲機前邊。
何耀宗朝其點了點頭。
“我就常聽人講起,當年你新扎話事人的時候,在油麻地舞龍舞獅,四大探長都前來拜賀。
你的葬禮,我也會按照社團的最高規格,辦得風風光光!”
言罷,何耀宗直接帶著打靶仔揚長而去。
留給肥鄧的,只有一聲重新響起,沉重的關門聲!
‘心上的人兒,有笑的臉龐。
他曾在深秋,給我春光……’
隨著留聲機的刻盤轉動,一首老款金曲響起。
肥鄧跌跌撞撞走到沙發邊上,抱手坐低。
‘我十三歲就出來混,洗底是不可能洗底的!’
‘社團要規矩,九區要平衡。’
‘當年我也想過連莊,后來那群老家伙告訴我,退就要退的風風光光,這樣老了才有人尊重。’
……
回首往事,歷歷在目。
近六十年的社團生涯,終究只留下一地雞毛。
他曾聽過無數江湖猛人的故事,也曾名震港九,把自己的故事傳遍社團的每一個角落。
他知道出來混,三更窮五更富只是一瞬間的事情。
但他絕對沒有想到,自己的謝幕將會如此的草率。
勉強留得一個體面,就是他最好的下場。
屋子里的煤氣味已經愈發濃厚,被栓在墻角的那只沙皮犬,開始發出令人心悸的狂吠。
肥鄧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。
他兩眼合攏,無力地癱靠在沙發上,意識逐漸模糊。
再也沒有力氣去爭什么了,江湖路上,有的只是一個又一個的陷阱。
一步走錯,再難回頭……
晚八點半,石峽尾屋邨破爛的球場,一時間被人圍了起來。
茅躉在操辦喪事這一方面,確實是把好手。
在肥鄧的死訊傳出去還不到兩個小時,他就已經把一干喪事流程安排妥當。
這次和聯勝死的畢竟是個重量級的人物,港島各大字頭,打招呼要前來拜祭的大佬絡繹不絕,就連o記那邊,也派遣了兩個分組的人馬前往石峽尾這邊,維系秩序。
作為社團的龍頭,何耀宗自然早早在靈堂這邊坐鎮。
讓他沒有想到的是,別家社團第一個來拜祭的,居然是洪興西環的吹水基。
“洪興社西環堂口揸fit人巴基,敬獻花圈一對,帛金五萬!”
隨著在門口禮賓的司儀唱響,何耀宗當即起身。
望向靈堂外邊,發現吹水基身穿一水黑色西裝,表情悲愴,帶著三五個馬仔大步朝著靈堂這邊走來。
:<a>https://m.cb62.bar</a>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