離開深水埗后,伯格的態度明顯軟化了許多。
但真正讓何耀宗意外的,是第二天《南華早報》上的一篇專欄文章。
《我是越南裔,但我支持遣返政策》——署名武有勇。
“這個武有勇是什么人?”
何耀宗早餐時問師爺蘇。
“查過了,1975年隨父母逃難來港,后來拿到身份證,現在在觀塘開了家越南餐館。“
師爺蘇翻著資料:“他組織了'越南裔港人聯誼會',有三百多會員,都是合法居留的。“
何耀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:“還真是孺子可教,我都沒有想到找這些合法的越南裔站臺,他們倒是先急著出來撇清干系了。
馬上聯系他,就說我想請他喝茶!”
下午三點,武有勇如約來到筆架山。
這個五十出頭的男人穿著筆挺西裝,一開口就是地道的粵語,只有略微上揚的尾音還留著些許越南腔。
“何議員,久仰大名。”
武有勇恭敬地遞上名片:“我們聯誼會的成員都很支持您的政策,就連我們餐廳的食材,都是從您的生鮮倉庫采購的哩!”
何耀宗給他倒了杯茶:“你的文章寫得很好,但我想知道,你們越南裔社區真的都支持遣返嗎?”
武有勇苦笑一下:“老實說,分歧很大,像我這樣早年來港、已經扎根的,最怕被那些新來的連累。
我們努力了幾十年才被港島社會接受,不想一夜回到解放前。”
他掏出了幾張照片:“這是我們聯誼會昨天在九龍城組織的活動,兩百多人參加,主題就是'切割非法難民,維護法治港島'。”
照片上,一群亞裔面孔的人舉著“我是守法港人“的橫幅,還有人穿著印有“我愛hk“的t恤。
“壓力很大啊!”
武有勇嘆了口氣:“但我想得很清楚,我的家在這里,孩子在這里上學,我的一切都在港島!”
何耀宗點點頭:“你們聯誼會愿不愿意接受媒體采訪?讓港島市民看到,合法居留的越南裔也是社會一分子。”
“當然愿意!”
武有勇眼睛一亮:“我們還可以組織越南裔市民去警署慰問受傷警員,表達我們的立場。
我甚至可以再度公開發聲,人權是需要自己去爭取的,不可以自己一邊藐視人權,侵害人權,一邊讓別人給到他人權!”
接下來二人的相談甚歡,何耀宗現在算是明白了,為什么會有那么多的殖人,會想方設法撇清自己原先的身份。
至少在自己這個‘東道主’看來,面前的武有勇就挺順眼的。
離開前,武有勇猶豫了一下,又轉身道:“何議員,其實我們最擔心的是二代移民。
那些在港出生的越南孩子,他們完全把自己當港島人,現在卻因為血統被歧視。”
何耀宗只是擺手:“你們只要不提起你們越南人的身份,別人不知道你們越南人的身份,還怎么歧視你們?
這個問題你們自己考慮,不在我的解決范圍之內!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