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,身上沒了餉銀,而且還倒欠了鄭黑子的十幾兩銀子,這要讓家里的婆姨和孩子如何過日子?
說不得,在海上遇到一些商船經過時,就要借著我們鄭氏的旗號,打打秋風,揩點油,稍稍貼補一下家用。
“鬼仔!”一念至此,洪靖仰頭朝桅桿上的瞭望手大聲吼道:“發現有船沒?”
“……”一個腦袋從桅桿上方露了出來,“沒有!……連個鳥兒都沒有!”
“仔細盯好嘍,不要讓到嘴的肥羊都跑了!”
“……曉得了!”
“他奶奶的,這都大半天了,竟然連個毛都沒發現!”洪靖有些不耐地朝海上吐了一口口水,又瞧了瞧不遠處游曳的數艘海滄巡船,心中更是焦躁不安。
就算尋摸一艘商船,但有這么多兄弟,怕是狼多肉少,也不夠大家伙分食呀!
萬一,有些商船花了大筆銀錢,從他們鄭氏手中領了官防文書,那還不能對其動手,只能任由通行,怕是撈不到什么好處。
自崇禎元年(1628年)九月,鄭芝龍就撫于福建巡撫熊文燦,被詔授海防游擊,任五虎游擊將軍后,鄭氏便背靠大明政府,使其海上力量和貿易規模迅速膨脹。
部眾人數從一萬八千余眾,增至兩萬三千余,大小船只從八百余艘,增加至一千三百余艘,成為大明沿海地區當之無愧的海上霸主。
為了壟斷海上貿易,同時也為了消除異己,鄭氏在剛剛獲得海防游擊的官身后,便立即向諸多海商宣布“海舶不得關防(鄭氏)令旗,不能往來。”
勒令所有途徑閩浙粵商船皆向鄭氏申報,領取海防文書,承擔起了大明海關“緝私隊”的職責。
鄭氏以朝廷的名義,開始統合整個大明海上力量,試圖建立以鄭氏為主導的海上秩序。
鄭氏直接向來往商船收稅,不論中外,也不管去向,凡是途徑閩海走船貿易的船只,若無鄭氏許可,一律不得通行。
即使強橫如荷蘭東印度公司,在駛入閩海地區時,都得向鄭氏交納“保護費”。
而鄭氏也是明碼標價,一艘船1000-3000兩白銀,童叟無欺,交納了“保護費”就可以在閩海海域(后來隨著勢力的擴張,涵蓋區域逐步涉及至粵海及南海地區)暢通無阻,否則劫你沒商量。
“嘟嘟嘟……”
驀的,遠處一艘排水量在150噸的鳥船隱隱傳來一陣號角聲,立時將神游外物的洪靖給喚了回來。
他站在船艏的高臺上,舉目四望,只見西南方向,迤邐駛來三艘大船,風帆鼓脹,旗幟招展,朝他們所在的位置緩緩駛來。
“該死的鬼仔,又特么的在上面躲懶!”洪靖抬頭狠狠地盯了一眼桅桿上方瞭望哨的位置。
“兄弟們,都打起精神來!……西南方來了三只大肥羊,今天我等的進項就指著他們頭上了!”
“一個個動作利落一點,都使點勁!……跟著周老大船的方向,將前方那幾艘大船給我劫下來!”
在廣闊無垠的海面上,二十余艘大小巡防船很快排成一個寬大的扇形面,朝著迎面而來的三艘大船便撲了過去。
桅桿上,一面面旗幟獵獵飛揚,一個碩大的“鄭”字在風中不斷跳動,仿佛擇人而噬的蛟龍,躍然而出。
“哇喔!瞧瞧,我們在海上又遇到了曾經的老朋友!”
“……尼古拉·一官!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