約莫半個多時辰,派去的軍兵只身返回,言及島上的主事之人不愿離岸前來面見尚可喜。
若是有事相商,可自去島上尋他。
對方為了感謝他們出兵驅逐毛承祿,解哭娘島之圍,承諾會奉送了稻米一百石,魚干二十桶,布帛一百匹。
尚可喜聽到此番匯報后,頓時氣急而笑。
老子奉命擊賊,驅逐叛軍,是圖你送的這三瓜兩棗嗎?
我們謀的是你們島上的火炮!
臨來之前,總兵大人私下有交待,擊退毛承祿所部叛軍后,可尋個由頭殺了島上的主事之人,然后盡吞該島存糧,收繳其軍械火器,裹挾精壯,再與金聲桓合兵共擊長山、廣鹿叛軍。
想不到,這哭娘島上的番商倒是一個謹慎小心之人。
看著我東江鎮官軍在海上擊退了叛軍,解了他們的圍,卻始終縮在島上不出來。
讓人喚他們來見,也是推諉拒絕,唯恐遭了暗算。
既如此,待我去島上會他一會。
然而,當尚可喜領數百精兵試圖登岸上島時,卻遭到對方的阻攔,要求他最多只能帶二十個人上岸。
很明顯,島上的守軍很是警惕,即使尚可喜所部幫著小島擊退了叛軍,但依舊對他們懷有戒心。
誰讓東江鎮這幫兵痞多年來在遼東地區就沒積攢什么好名聲,素來以窩里斗、搞兵變而顯名于外。
你帶著數百名全副武裝的勁卒登上島來,難免不會讓人懷疑你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。
稍事猶豫片刻,尚可喜便命數百軍士留在船上,自領二十名親衛往木寨行去。
我倒要好生瞧瞧,這小島上的主事之人是個什么成色。
要是能尋機將其拿下,定要炮制一番,以泄心中所憤。
其實,尚可喜本人對租借這座小島的番商無甚惡念,甚至還隱隱有幾分好感。
他們從南方運來糧食無數,招撫遼東各地受難百姓,給其衣食,活其性命,算是積了天大的恩德。
盡管,他們最終會將這些遼民運往海外墾荒屯殖,讓其去國離家、背井離鄉,但好歹是給了他們一條活路,不至于流落野外凍餓而斃。
但這個番商千不該萬不該跟東江鎮副總兵沈世魁攪和在一起,不僅私下做著毛皮、武器走私貿易,雙方之間還勾連甚深,互以臂援。
去年十月,沈世魁暗中鼓動耿仲裕、王應元等將領發動兵變,拘禁總兵黃龍,意圖代位自立。
要不是尚可喜接到密報,迅疾趕回皮島,以雷霆之勢斬殺耿、王等帶頭者,救黃龍于危難,說不定東江鎮在不到一年時間里,又要換一個新的話事人了。
不過,有鑒于沈世魁在東江鎮軍中關系盤根錯節,背景深厚,還領著右協四千余兵馬,更兼所部裝備數門紅夷大炮和若干佛郎機銃,實力不容小覷,這讓黃龍和尚可喜在平定了兵變后,選擇了暫時隱忍,沒有與其徹底撕破臉。
但他們卻是將沈世魁恨在心里,私下琢磨著,若有機會,定要除之而后快。
所以,不以善惡而念,純粹是恨屋及烏,這租借哭娘島的番商既然跟沈世魁走得這么近,那么莫如借著叛軍肆虐遼海之際,順手將其弄死,再搶了島上的糧食及物資,讓留守皮島的沈太爺吃個癟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