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月12日,夜,靜海。
隨著夜幕的降臨,讓人難耐的暑熱已經慢慢消退,絲絲微風吹來,拂動些許涼意。
位于河灣處的一座臨時大營里卻不斷傳來陣陣喧鬧和嘈雜,一些營帳中,甚至還隱隱有婦人低泣聲和哭告聲,以及男人肆意的淫笑聲和喘息聲。
一隊靜海縣派來勞軍的夫子將米糧酒肉交付于軍中后,便逃也似的離開軍營,唯恐遭到這幫兵痞的荼毒。
賊來如梳,兵來如篦,作為小老百姓,那不得趕緊離這些人遠遠的。
雖然,這些來自遼東的軍兵是南下平叛的,但他們的一番作為估計跟叛軍也沒啥區別,一樣的搶掠財物,一樣的禍害地方。
縣老爺吩咐我們給這幫丘八送酒送肉,好吃好喝地伺候著他們,多半就是希望他們趕緊離開我們靜海,少糟蹋一點地方村鎮。
這一路鬧騰,咱們老百姓可遭了大罪!
聽說,山東那幫叛軍好像也是來自遼東軍鎮的,大半年時間,接連打下了十幾個府縣城鎮,造成數十萬百姓流離失所,被害死的怕也有好幾萬人。
所以,在地方百姓的眼中,這些遼東人,都不是什么好玩意,最好能拼個兩敗俱傷,一塊去見閻王。
對于沿途府縣城鎮的抱怨和詛咒,奉召南下平叛的遼東諸鎮官兵自是不屑理會。
千里迢迢的一路行來,風餐露宿的,甚是辛苦,心中也同樣是抱怨不已。
順路撈些好處,謀些福利,對他們來說,那是應當應分的事。
總不至于,咱爺們為朝廷平叛,為地方靖平亂軍,到頭來什么都沒落下好吧?
“兩環兄,登州平亂,你覺得咱們有幾分勝算?”
在大營正中的一座營帳里,寧遠參將祖大弼與山海關副總兵吳襄相對而坐,案幾上擺著一壺溫熱的酒和幾碟簡單的小菜。燭光搖曳,映照出兩人略顯疲憊卻堅毅的面容。
祖大弼端起酒杯,輕輕地與吳襄碰了碰,輕聲問道:“據聞,李九成、孔有德等人已經盡占登萊,聚眾兵馬超過十萬,實力膨脹得極為迅速。山東、河北等數鎮兵馬皆敗于叛軍之手,氣焰囂張,意圖據山東而自立。”
“以至于,朝廷不得不抽調我寧遠、山海關等關外諸鎮兵馬前來平叛。雖然,咱們關外軍馬強盛,戰力遠超叛軍烏合之眾,但畢竟人數僅五千余,兵力未免稍稍單薄了點。要是遭到叛軍優勢兵力的圍攻,咱們怕是要吃不少虧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