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在這種情況下,主將一旦陣亡,軍隊則頃刻間就會潰散覆滅。
比如,薩爾滸之戰中,劉鋌和杜松的戰死就最具代表性。
他們兩人戰死的過程不可謂不壯烈,在陷入建奴重圍中,皆率兵親自沖鋒,以期帶領部隊殺出一條血路。
但他們的死不過是大明軍隊將領整體軍事素質能力退化的一個縮影,作為高級將領的他們卻只具備了低級武官的素質--勇猛和頑強,他們也最終是以低級軍官的方式陣亡。
在歷史上,如果兩支實力相近的軍隊連年交戰,那么雙方的思想、戰法、裝備勢必互相影響,相對弱的一方會被動地向強的一方趨同。
但要是強的一方缺乏危機意識,乃至缺乏積極進取的心態,有時也會向弱的一方演變。
隨著大明對蒙古的持續性削弱,使明軍慢慢失去了明初和北元那種大兵團交戰的機會,在規模越來越小、烈度越來越低的高頻度作戰中,大明的騎兵軍團變得越來越像退化后的蒙古軍隊,喪失了組織性和紀律性,轉而片面地追求靈活性和機動性,善打順風小仗,大規模正面野戰時難以硬戰,戰事稍有不利就望風而逃,將步兵丟給敵軍屠戮。
當年,明軍剿滅盤踞遼東的北元勢力時,明軍能做到“嚴兵不動,寂若無人”。
然而,到了萬歷年間,這種紀律已經不復存在。
比如,壬辰戰爭中的第一戰里,祖承訓攻入平壤,時在拂曉,驟遇倭寇,“馬驚跌長嘶,兵驚慌失措,列隨之潰亂”。
可以說,明軍的整體表現與低水平的游牧軍隊并無二致。
明軍的戰斗力在退化的同時,紀律也愈發無制,繼承了蒙古騎兵剽掠無度的傳統。
在朝鮮戰場上,“天兵嘗托以討取馬草,散出閭巷,搶掠財產,淫辱婦女,遠近聞風竄走,環三四十里,人家一空,所見極為慘駭。”
數月前,哭娘島保衛戰,毛承祿驅兵數千,其中也不乏其精銳家丁親衛,但在戰場上除了一味地強攻猛沖的戰術外,并無任何有效手段,在守島護衛以嚴密的排槍和火炮下,大量悍勇之輩被擊殺,隨即便不堪再戰,稍戰遇挫,便四散潰敗,繼而逡巡不前。
尚可喜被這位“鐘大帥”的言論極大地震撼到了。
盡管,他嘴上仍表露出幾分不服,但潛意識里卻極是贊同他的說法。
我大明軍隊好像是要到了不經過一番嚴苛的整訓,便不能于戰場上呈現出應有戰斗力的時候。
而作為領兵軍將,也確實該需要進行一番系統的“學習”和“培訓”,方能適應戰場上各種復雜而多變的局面。
隨著新洲人的到來,不僅為東江鎮帶來寶貴的糧食,還帶來了一些新的觀念和方法,繼而對其產生一絲若有若無的影響。
或許,這些影響會多多少少改變處于頹勢之中的東江鎮,乃至整個遼東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