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隊長,這些倭人在返回福山城后,會不會反悔,然后帶著人過來打我們?”
劉平順看著三艘松前藩所屬的小船依次駛離碼頭,掉頭朝西南方而去,顯見是要徑直返回位于渡島半島上的福山城,連原定的勘探蝦夷地任務也置之不顧,隨即便問出了心中的疑問。
“松前藩才幾個人,哪來的膽子打我們?”衛仲龍笑著說道。
“萬一,他們渡海向臨近的幾個日本大名求援,或者直接報告給德川氏,請求幕府支持呢?”
“且不說,松前藩四下求援至少需要花費一兩年的時間,屆時咱們早已做好了各項防御準備。”衛仲龍搖搖頭說道:“就算后面真的打起來,最倒霉的還是松前藩,因為他們肯定要被推到前面當炮灰。試問,就他們那點人口,經得起多長時間的消耗?”
“那位松前藩的家臣在大致了解到我們的實力后,必然會將此間的情形如實報告給他們藩主。呵,只要對方不是一個蠢貨,自然會思量再三,仔細評估我們雙方之間的實力對比。”
“我們人口規模七千余,加上歸附的阿依努人,更是超過八千人。而且,我們有火炮,有火槍,還修筑了堅固的堡寨,可不是那些愚昧落后的土著人那般可欺!若是真的想要徹底將我們剿殺或者驅逐,那最少要動員數千名武士,百余艘船只,以及大量的戰備物資。”
“就這種戰爭規模,別說松前藩聯合海峽對岸幾個日本藩國無法做到,恐怕連德川幕府在短時間內都難以調動如此多的兵力和資源。雖然,德川氏被封為征夷大將軍,但要遠征蝦夷,怕是還有相當的難度。”
“所以,跟我們發生一場結果不可確定的武裝沖突,是松前藩最差的選擇。相反,若是能跟我們達成貿易合作關系,那對他們而言,卻是百利而無一害。”
“這不僅避免了刀兵之禍,還能憑借他們的特殊身份地位,充當我們的貿易中介,將無數的大明商品從陸奧(今本州島北部)地區輸入日本內陸腹地,乃至以江戶為核心的關東地區。”
“要知道,松前氏自立藩以來,就是以捕魚和蝦夷地轉口貿易賴以為生的。若是他們能夠通過與我們展開更大規模的貿易往來,收益也會成倍增長,想必定能讓他們松前藩的小日子更上一層樓。”
“嗯,就像對馬藩宗氏一樣,跟我們合作僅一年多的時間,便賺到了不少于三萬兩銀子。你說,這可不比在朝鮮人跟前裝孫子要來的輕松多?”
“那……”劉平順遲疑了一下,又繼續問道:“那我們就這么跟松前藩在北瀛島一直友好地共處?”
“你覺得呢?”衛仲龍橫了他一眼,隨即轉身朝木寨走去。
“哦……”劉平順想了想,立時恍然,連忙跟了上去,“隊長,待咱們實力足夠強大了,就會直接將松前藩給攆出去,是吧?”
“君子藏器于身,待時而動。”衛仲龍駐足看著遠處一片蕭索的原野,念出了《周易》中的一句話,長長地舒了一口氣,“過兩天,你回一趟臨海,將我們跟松前藩的事情報與齊隊長,好讓他們那邊也有個準備。”
“是,隊長。”劉順平躬身應道。
“哦,對了,順便到那邊的管理短培班扒拉一番,盡量挑些得力的學員過來。這里一大攤子事,可少不了安插一些跟咱們貼心的人。”
“是,隊長。”
——
11月10日,一場凍雨夾雜著小雪侵襲了臨海堡,使得當地的氣溫驟然下降至零度左右。
海風從海上呼嘯而來,帶著咸濕的氣息,卷起細碎的雪粒,在空中飄散。
天空灰蒙蒙的,云層低垂,仿佛隨時會壓向大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