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月20日,天高云淡,海風輕拂。
連山港一眾拓殖官員和居民簇聚在碼頭,為即將啟程的孟勝新一行送別。
四艘福船依次收起纜繩,粗糲的麻繩摩擦著船舷,發出低沉的嗡鳴。
巨大的白帆在海風的鼓動下緩緩升起,如同展開了云絮織就的翅膀,預示著新的航程即將開啟。
專程從耽羅島趕來的齊永澤與孟勝新緊緊擁抱了一下,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,沉聲說道:“孟教官,此次返回新洲本土,前路艱險,務必保重!”
孟勝新微微一笑,一臉欣慰地看著這位曾經稍顯稚嫩的海軍學員,如今已變成一個成熟穩重的地方大員,心中感慨萬千。
“你也多保重!朝鮮方面的事務,你切需小心謹慎,勿要太過弄險,安全為上。”他殷切地囑托道:“十年時間,我們的發展速度早已超出當初的預期,沒必要再行險招了。”
“所以,不論是北瀛島拓殖區的開發,還是實施有關朝鮮的攻略,合當穩一穩,緩一緩,勿要激進冒險,確保自身安全為重。”
“我明白。”齊永澤點點頭,說道:“回到新洲本土后,代我向兄弟們問好。”
說著,他從懷中取出幾封信函,交給孟勝新:“這里有我們即將對朝鮮發起的懲罰性軍事總計劃,也有耽羅島建設改造方案,你帶回本土,交給決策委員會審核。另外還有幾封信是給本土的老友,以及我的……兩個孩子的。”
孟勝新接過信函,交給身旁的隨從。
此時,船上的號角聲響起,催促著最后的登船,行將起航。
“保重!”孟勝新最后拍了拍齊永澤的肩膀,轉身大步踏上跳板。
碼頭上,送行的人們紛紛揮手致意。
受雇的對馬藩武士們按照禮節深深鞠躬,駐守的十余名武裝護衛則整齊地敬禮,還有一些因故留下的朝鮮移民則忍不住低聲啜泣。
隨著最后一塊跳板被收起,福船緩緩離開碼頭。
船艏破開翻滾的海面,留下一道白色的航跡,向著北方,向著那片新拓之地駛去。
齊永澤站在原地,直到船隊變成海天交界處的幾個黑點,才長長地吁了一口氣,輕聲自語:“愿君多多……保重!”
——
船隊繞過朝鮮半島西南,駛入日本海。
三日后,行經日本離島隱岐群島附近,幾名水手在清洗了一遍甲板后,便興奮地朝著遠處小島揮動手臂。
雖然,他們也知道,距離如此之遠,即使島上有人關注海面,但也根本看不到他們這般熱情的招呼。
但是,大海茫茫,心懷空虛的水手們卻總是喜歡通過這種方式,來宣泄自己的恐懼和孤獨。
既然有陸地,上面總歸是有人的,哪怕得不到任何回應,對船上水手而言,他們就不是大海之中的“孤勇者”。
“要是能將這幾座小島奪下來,那便又能為往來船只提供一個穩定而可靠的中途補給點。”一名水手大聲地嚷嚷道。
“狗日的,你個頭不高,膽子倒挺大呀!”一名粗壯的水手笑罵道:“這幾個小島距離倭國可不遠,想要打它們的主意,說不得就會立即招來倭人的反擊。”
“倭人水師應該不咋的吧?”那名被嘲笑的水手不服氣地說道:“只要咱們動作夠快,在倭人反應之前,三五下就搶占了這些小島,然后搬幾門火炮上去,難不成還能讓倭人給奪回去?”
“倭人水師是不咋的,但架不住他們人多呀!只要倭人愿意,給你堆出幾百艘小船,一窩蜂地圍過來,然后一波一波地派人登島,不停地向你發動進攻,你能抗得住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