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到教堂去!所有人都到教堂去!”鎮長老安東尼奧試圖維持秩序,他的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,這是歲月和苦難賦予他的。
然而,他自己也知道,這不過是一種心理安慰,那破敗的教堂根本提供不了任何庇護。
士兵們登陸后,迅速以戰斗隊形散開,控制碼頭(盡管它毫無價值)、占據高地、封鎖道路、包圍小鎮。
他們的動作干凈利落,沒有多余的喊殺,只有皮靴踩踏地面的沉悶聲響和火槍與胸甲輕微碰撞聲,以及軍官們簡短的口令聲和士兵們的應答聲。
一隊士兵破開籬笆,小心地朝小鎮中心推進。
他們敲開一間間緊閉的房屋,用帶著異國口音的西班牙語喊著“出來!”,將躲藏在床底、閣樓里的居民一個個拽出來,一路驅趕著向教堂廣場而來。
隨著越來越多的士兵涌入小鎮,居民們的心也慢慢沉入谷地,每個人無不涌起一股深深的絕望。
在一柄柄雪亮刺刀的威逼下,所有人都被集中到教堂前的小廣場,擠作一團。
孩子們緊緊抓著母親的裙擺,女人們無聲地哭泣,男人們則握緊拳頭卻又無可奈何地低垂著頭。
所有人都眼神恐懼地看著這些陌生的東方面孔。
這時,一個歐裔面孔的軍官從士兵隊伍中走了出來。
他約莫二十四五歲,高高的鼻梁,湛藍的眼睛,卻穿著一身合體的新華軍藏青色軍官制服,肩章上的銀星在晨光中微微發亮。
他的臉上帶著一絲復雜的表情,目光掃視著驚恐的人群。
“小鎮的負責人是哪位?”他用帶著濃重口音、卻意外都能聽懂的西班牙語,聲音冰冷而克制:“請站出來,我們長官有話要交代。”
老安東尼奧深吸一口氣,掙脫妻子緊扼的雙手,強裝鎮定地上前一步。
盡管他的腿因恐懼而微微顫抖,但表情依然嚴肅而莊重,保持著鎮長的最后尊嚴。
“這里沒有負責人了,先生。只有一群等待命運審判的可憐人。我是安東尼奧,活得最久的一個。”
他試圖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,但語氣中卻露出一絲哀求:“你們……你們想要什么?如你們所見,班德拉斯谷已經一無所有。倘若你們想要拿走這里僅剩下的一切,那么請動手吧,我們不會做任何抵抗。”
“我只希望,你們能秉持上帝的仁慈,寬恕這座小鎮的所有居民,讓我們都能繼續活下去。”
那軍官微微皺眉,轉頭看了一眼身后的長官,得到示意后,開口說道:“我想告訴你們所有人,我們不是來劫掠的。”
這話頓時讓所有人為之一愣。
什么意思?
你們全副武裝地闖入我們的小鎮,端著明晃晃的刺刀,虎視眈眈,竟然說不是來劫掠的?
難不成,你們是來做客的?
“那你們如此興師動眾,是為了什么?”安東尼奧問道,聲音里充滿了懷疑和不安。
“我們新華政府已于四月二日中午十二時起,與西班牙王國進入戰爭狀態。”胡德諾大聲地宣布道,每個字都像錘子般敲在居民心上:“因此,我們新華陸海軍奉命進攻所有西班牙王國領地,直到實現最終的和平。”
“現在,你們整個小鎮暫時被我們新華遠征軍接管,包括這里的土地、房屋、港口,以及河流、山嶺,將在我們結束該地的戰事之前,全部被置于我們軍事管制之中,所有的小鎮居民也必須服從我們的命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