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臨時設于原港口市政廳的海軍指揮部里,魏應濱正站在一張鋪開的海圖前,凝神思索,考慮著接下來的戰事計劃。
在海圖上,從墨西哥海岸到巴拿馬地峽、再至卡亞俄的航線被他用炭筆重重標記。
“他們還是堅持原計劃?”魏應濱微微嘆了一口氣,輕聲問道。
侍立一旁的副官陳澤立即回答:“回司令官,陸軍周將軍說,部隊歷經瓜達拉哈拉苦戰,人員傷亡也不小,火器彈藥亦需補充,在撤兵返回班德拉斯谷后,亟需休整旬月。“
他頓了頓,補充道:“而且,周將軍還言及,這個時候,巴拿馬正值雨季,疫病橫行,地形泥濘,不利于大軍行動。堅持應先按原定計劃攻取阿卡普爾科,再圖塔斯科銀礦。待完成階段目標后,可分兵攻略巴拿馬和秘魯。“
“他們還真是擰呀!”魏應濱皺起了眉頭,很是無奈地說道:“阿卡普爾科、塔斯科銀礦,那不過是西班牙人的幾塊肉,被割下后,也就會感到疼痛難忍。”
“可是,巴拿馬卻是西班牙人的白銀運輸通道,是他們的血管,要是被我們堵住了,就會休克。而九月正是他們運送秘魯白銀的關鍵時刻,錯過此時,等到明年,不知又有多少美洲的財富流入馬德里,補充他們拮據的財政。”
陳澤謹慎地說道:“司令官,周將軍所言,也非全無道理。陸軍弟兄們深入墨西哥內陸腹地,攻陷瓜達拉哈拉城,前后苦戰三個多月,也確實辛苦。而巴拿馬的氣候和環境也極為惡劣,此時強行遠征,風險極大。況且,沒有陸軍主力,單憑我們海軍……”
“單憑海軍又如何?”魏應濱轉過身,目光灼灼地盯著陳澤,“難道離了陸軍,我們海軍就只能在海上看熱鬧?我們這幾艘‘海燕’,加上武裝商船,火力難道不足以攔截甚至俘獲西班牙寶船隊?就算不能占領巴拿馬城,只要掐斷他們的海上運輸線,效果同樣致命!”
說著,他走到窗邊,指著海灣里正在集結的艦隊:“你看,我們的戰艦剛剛經過維修補充,士氣正旺。陸軍要休整,可以,但我們海軍不能坐等!”
指揮部里一時沉默下來,只有遠處傳來的海浪聲和碼頭上的喧囂。
魏應濱深吸一口氣,壓了壓情緒,手指點向海圖上巴拿馬地峽的位置:“馬德里宮廷每年就指望這一船船的白銀來支撐他們的歐陸霸業。如果我們能截住哪怕一兩艘‘寶船’,不僅是對西班牙財政的沉重打擊,更能極大震懾敵人,鼓舞我方士氣。這個戰略意義,遠比多攻占一兩座墨西哥城鎮要大得多!”
陳澤看著海圖上那條關鍵的運輸線,沉吟片刻,終于點了點頭:“部長所言極是。只是,若無陸軍配合,登陸占領港口或建立穩固據點恐難實現,純以海上攔截,變數較多,且艦隊長期在外,補給和維護……”
“所以我們要帶上一些陸戰士兵。”魏應濱打斷他,語氣決斷,“從港口抽調三百名士兵,組成一支登陸突擊力量。我們不求占領沿海大城重埠,只需在必要時奪取一些偏僻的錨地或小型補給點,或者進行小規模登陸突襲,擾亂敵人視線。”
他回到桌案前,提起炭筆,快速寫下一道命令:“傳令!致陸軍指揮部,通報我海軍艦隊將按最新作戰方案,三日后南下,執行破交與攔截西班牙寶船之任務。留‘海燕’兩艘、武裝商船三艘繼續歸其調遣,協助防御曼薩尼約及后續阿卡普爾科作戰。”
“命令艦隊:所有南下艦只,于三日內完成一切出航準備,補給物資、彈藥務必足額。所有休整船員召回艦上待命!”
“命令駐防港口預備役第六混成營:即刻抽調三個連隊,攜帶輕便武器及登陸裝備,分派至各主力戰艦!”
一道道命令被迅速記錄、復述、傳達出去。
指揮部里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而急促起來,軍官們進出頻繁,傳令兵的腳步聲在走廊里回蕩。
“如果勝利,他們會說這是英明的決斷。如果失敗的話……“魏應濱輕聲說道。
“如果失敗,他們會說這是我們海軍的一次魯莽冒險。“陳澤接過話來。
魏應濱聞言,笑了笑:“呵,英明還是魯莽,那就讓一場輝煌的勝利來為我們證明吧。“
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條通往巴拿馬、卡亞俄的航線上,眼神更為堅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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