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正謨攤開仔細翻閱后,本來嚴肅的臉色漸漸舒緩,還帶上一絲玩味。
這也看得陳榮一陣疑惑好奇:“大哥,那姓聶的著急忙慌的送信過來,都說了什么?”
“你們自己看看吧!”
張正謨把信交還給了劉洪鐸,因為劉洪鐸跟他一樣都識字,陳榮是純粹的衙門胥吏出身,大字不識一個。
劉洪鐸本來也疑惑,看完了信件內容,臉上表情同樣變得也有些精彩,他也沒等陳榮細問,就把信件內容簡單與對方講了一遍。
陳榮聽罷,幾乎脫口而出道:“個板馬(類似娘西皮、小赤佬)的,那姓聶的狗東西這是想甩開圣教單干?”
話音剛落,張正謨就是一聲呵斥:“什么話,誰都可能背叛圣教,唯獨聶掌教絕不會背叛我白蓮圣教。”
“可是大哥……”
陳榮還要反駁,卻被劉洪鐸揮手制止。
劉洪鐸試探性問道:“大哥的意思,是我們替那聶杰人遮掩過去?”
陳榮又是不服氣叫道:“遮掩什么?二哥,那姓聶的狗東西敢做,還要我們兄弟替他遮掩,好讓他安穩窩在洋津畈招兵買馬?”
劉洪鐸皺眉道:“老三,不可無理取鬧,應當顧全圣教大局!”
陳榮怒道:“是那姓聶的先不顧圣教大局的。”
這次張正謨沒再呵斥,只是抬了抬手道:“好了好了,都別說了,老二說的不錯,凡事都應當顧全圣教大局,但老三這邊說的也沒錯,聶掌教這次做的確實是有些過分了。”
如此模棱兩可的回答,搞得劉洪鐸和陳榮都是有些迷惑。
陳榮剛才只是一時氣惱,真讓他把聶杰人抖出去,他倒沒什么壓力,反正就是他大哥發展的地主傀儡,扔了就扔了,可要壞了圣教大事,那就萬死難辭其咎了。
“大哥,您該不會真要把姓聶的給抖出去吧?”
劉洪鐸連忙說道:“抖什么,老三,真抖出去了,圣教怎么辦?”
陳榮見大哥不講話,又小聲說道:“不抖出去,那就這么替他遮掩?”
張正謨忽地笑起來:“遮掩什么?有什么可遮掩的,聶掌教既然敢做,自然也是敢當的,何須我等遮掩?”
劉洪鐸聽到這里,有些疑惑了:“可是大哥,那聶杰人一向膽怯無謀,這次干出恁大事,若我們不替其遮掩,萬一……”
張正謨意味深長地說道:“老二,你沒聽懂我的意思啊!本來就沒有的事,為什么要遮掩呢?”
“……”
我去,劉洪鐸才明白過來。
原來是這么個意思!
確實,本來就“沒有”的事,遮掩干什么?
因為我韃清乾隆皇帝的旨意,所以導致地方官府對白蓮教的活動一向都是零容忍。
什么叫“零容忍”呢?
就是有無白蓮教,官府說你有,你就有,你沒有也得有。
有句話說的好,不論習教不習教,但論給錢不給錢。
所以,遮不遮掩真的不重要,聶宇的擔心完全就是多余的,因為只要他鬧出點動靜,哪怕真的招家丁佃戶,縣衙也必定派人過來“抓人(敲詐勒索)”。
張正謨的辦法很干脆,與其遮掩露了馬腳,不如讓縣衙自然知道這件事。
以縣太爺的貪婪,肯定會以此為由,找聶杰人敲詐一筆錢財。
雖然會讓聶杰人那廝大出血,但同樣也能把他保下來,還可趁機懲戒一番,別老有什么不該有的心思。
招兵買馬是他的權力,好好做你的掌教首領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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