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煦派出去南下搬救兵的信使,走到半道上就被漢軍探馬逮住,救兵怕是短時間內都來不了了。
卻說高博作為縣丞,平時應該是要避嫌,做個甩手掌柜。可現在戰時,陳煦身為縣令要主持守城防務,德安的新兵可不比南康府的新兵好到哪里去,那勸說大戶們捐錢糧募兵的事情,就只能靠高博去干了,其他人都沒那個面子分量。
高博首先直奔陳氏家宅,拜見陳家族長。這陳家可了不得,縣中呼為德安義門陳,為天下第一家義門陳氏拆分后留在德安縣的后裔。
雖然義門陳早在宋時,就因為家族太過龐大,而被北宋朝廷強制分家遷移,但其聲望家族依舊還是地方一霸。
就連德安縣的本地士紳,很多都以德安縣有個義門陳氏家族在此,而感到與有榮焉。
陳家也非常懂得利用祖輩名望,跟德安縣本地士紳都相處融洽,只論在德安縣士紳中的影響力,甚至連縣令陳煦親自來了,都得禮敬三分。
高博一進大門,就看到兩行顯眼家訓“忠孝節義為本,耕讀奉公為家”。
陳家老族長已經扶著拐杖出來,見到高博還要行禮,但被高博上前抬手扶起:“老先生不必如此,晚輩可受不起老先生大禮啊!”
陳老族長眼神渾濁,說道:“不知大人此來所為何事若是為捐輸錢糧,我陳家已經前后捐輸上千兩白銀,族中子弟人口太多,實在是有些負擔不起,還望縣丞能夠高抬貴手。”
這話說的高博非常尷尬,可再尷尬也只能硬著頭皮說道:“漢賊已至德安縣城外,陳縣臺怕城中守軍難以守住,就想再多募集一些士卒……”
陳老族長說道:“陳家已經無錢,還望高縣丞、陳縣臺能夠高抬貴手。”
高博也說:“陳縣臺只是想要陳家能做個表率,而且漢賊要是打破了德安縣,那陳家在外的上萬畝田產土地,可就都沒了,這漢賊是會分士紳之田的。”
陳老族長回道:“既是做表率,那老頭子我就個人掏腰包,再捐一百兩吧!之前捐輸的一千兩,已是讓族人頗有微詞。”
老頭子個人掏腰包,還就給一百兩,只有前面一千兩的十分之一。
這銀子就算陳老族長好意思給,高博自己都……只能好意思拿了,不拿的話那是真一點銀子都沒有了。
“那就多謝陳老族長了。”
高博實在羞于開口,不光是銀子太少,明顯帶了些其它意思在里頭,另外也是陳家之前已經給了一千兩。
要是繼續要錢,對陳家來說真的就是在放血了。
義門陳厲害,不代表所有義門陳都厲害,就算北宋那么厲害的義門陳,實際也沒多少能拿得出來的現錢。
資產歸資產,現錢歸現錢,而且家族人口越多,能被族長私人動用的錢就越少。
家族可不是你族長一個人的,而是所有族中子弟的,族長要是亂來,那就會被族人推翻的。
之前的一千兩銀子,聽起來似乎沒什么概念,但就這么說,聶宇當初的首富親爹,手里所有的底牌家產,只有一千兩銀子。
陳家家仆把一百兩銀子取來,高博拿了銀子也不多留,離開陳家去找縣中其他大戶。
高博前腳剛走,后腳陳家就召開族中秘會。
“德安縣守不住的。”陳老族長開場說道。
陳家各支族人子弟都有些驚疑不定,還是族長的長房長子陳錦程問道:“父親何出此言”
陳錦程是陳老族長的長子,名字寓意“錦繡前程”,為人處世性格穩重,基本算是陳家下任族長的不二人選。
對這位內定下任族長的詢問,其他族人子弟也十分好奇。
陳老族長說道:“陳縣臺剛剛托了高縣丞,來找我陳家勸說捐輸錢糧,協助官府繼續多募鄉勇民兵。”
“還捐輸錢糧我陳家不是已經給了一千兩。”
“說的對啊!前些日子才捐的錢糧,現在又要銀子,就是縣城首富也經不起這么耗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