毛核桃的臉色萬分難看,他下意識退開兩步,沖周圍人獰聲吼道:“看什么看?不是老子!再看挖了你們的眼睛!”
大家又都低下頭去——雖然沒看了,但心里怎么想的不必多說。
毛核桃心慌神亂,也顧不得今天來的目的了,他只想趕緊逃離這里。
他匆忙招手一揮:“撤!”
然后率先頭也不回地跑了。
此時此刻,毛核桃的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——趕緊去找馮繡虎,現在只有馮繡虎能救他。
一幫人撒腿狂奔,跑到魚市街,眼看都望見通往工廠區的階梯了,忽然一陣狂風撲面而來。
毛核桃和眾弟兄被猛地掀翻,再睜眼時,一道身影已經站在面前。
來人正是席無盛。
毛核桃認不得這人,卻認得這身衣服,顫聲求饒:“小人冤枉。”
席無盛面無表情,看不出喜怒:“跑得倒挺快,差點攔不住你——我還沒說什么事,你就急著喊冤,看來也沒那么冤枉。”
毛核桃翻過身來磕頭:“大人!倪世財的死屬實與小人無關,小人這輩子就沒去過上城,哪來的火槍?”
席無盛冷冷道:“是非由不得你這張嘴說,自隨我回觀廟受審。”
他又看向一旁的幫眾:“去告訴馮繡虎,讓他速來見我。”
……
邁克領著扳手幫的人來敲門時,馮繡虎剛在書房換好神甫袍。
“毛核桃被神廟帶走了。”
邁克說。
馮繡虎點頭。
他絲毫不意外,屬于是意料之中,毛核桃就算當場不被抓,事后神廟也會來找他要人。
“席高功邀你去觀廟詳談。”
邁克說得比較委婉。
馮繡虎擺擺手:“他什么檔次也配跟我聊?”
馮繡虎可沒打腫臉充胖子,他是真看不上席無盛——在他心里,席無盛跟楚文倜是一個檔次。
而楚文倜什么檔次?刀下鬼罷了。
不過馮繡虎早有準備。
他從桌上抽出一封信遞過去:“給席無盛送去,該說的不該說的,我都寫里面了。”
扳手幫小弟拿著信走了。
不多時,這封信就到了席無盛手里。
他本已泡好茶就等馮繡虎上門了,卻沒想到馮繡虎居然連這點體面都不肯給他。
陰沉著臉,席無盛拆開信查看。
信中全無客套話。
馮繡虎先告訴他了,這事跟教會半點關系沒有,你席無盛要是想審毛核桃,就隨便你審,可但凡毛核桃掉一根頭發,馮繡虎都當神廟屈打成招,以后港口區別想安寧。
但如果神廟誠心想查,他馮繡虎一定舉雙手雙腳贊成,并且全力配合。
這封信里,從言語威脅耍無賴,到曉之以情動以理。
席無盛的臉色從越看越陰沉,到最后看完時竟平靜了下來。
馮繡虎遭遇暗殺,然后遷怒魯鴻熙,這件事鬧得很大,席無盛當然也聽說了;但這場暗殺里使用的是火槍這件事,知道的人卻很少。
就連席無盛也不知道,但他卻知道另一件事——馮繡虎前日去過生命禱堂。
他轉頭看向旁邊空位——這本是給馮繡虎留的位置。
這位置的手邊擺著一盞空杯,杯子里是那枚從倪世財腦子里取出來的子彈,此時茶杯外壁已然結霜。
此時一名執事快步來報:“高功,已經托人去生命禱堂問過了,辛尼亞神甫前日確實處理過一起槍傷,子彈與倪世財這枚一般無二,附著的是凍結法力。”
思忖中,席無盛權衡利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