號聲漸歇。
拜恩侍衛長領著幾名神甫一起迎上前。
他向奎沃爾范鄭重地行捶胸禮:“向您致意,奎沃爾大人。”
奎沃爾范不禁皺眉,他伸出短杖輕點拜恩侍衛長的胸甲:“是‘主教閣下’,你們這些邊陲之地的粗人,連《神職稱謂典章》都沒讀完嗎?”
他的聲音像浸過冰水的絲綢,海風卷起他的袖子,露出別在那里的金色徽章——那是圣殿高階神官的標志,至少要在圣殿沉淀三年以上才有資格獲得。
“請原諒我們的失禮,主教閣下。”
拜恩侍衛長垂下頭:“比起太京的輝煌圣殿,我們這里確實如同漁船比之巨輪。”
“漁船?”
奎沃爾范微微挑眉:“我看連舢板都算不上。”
他的視線越過拜恩侍衛長的肩膀,看向教堂正門。
“門上的圣徽居然沒有鑲金,彩窗玻璃也有破損,你們這里比我想象得還要寒酸。”
眾人聞言,表情一時各異。
米勒曹神甫有些忍不住了,想出聲解釋一句,卻被薩魯陶用眼神制止。
“贊美迷霧。”
薩魯陶上前行叉臂禮,開口道:“主教閣下路途辛苦,不如先進圣堂歇一歇。我們安排了接風宴,還特意準備了三十年陳的圣禮葡萄酒。”
這番話說得在情在理,既挑不出錯,又緩解了尷尬。
可奎沃爾范的眉頭卻皺得更深了:“根據最新的《教區財務條例》,圣禮酒保存超過七年就必須銷毀。你們不僅違反條例,竟還敢當著圣殿高階神官的面炫耀?”
薩魯陶的額頭滲出了冷汗。
所有人都看得出來,奎沃爾范是在立威,只是他的難伺候程度依然超出了大家的預料。
為了繞開這個話題,薩魯陶揮手把邁克叫上前來。
不是刻意針對,而是邁克今天正巧也被安排了一項事務——呈獻圣事表。
邁克的神色間難言疲憊,這確實沒辦法,他昨天喝得太多了,以至于現在還有些沒緩過來。
他雙手捧著羊皮卷走過來,低頭恭敬說道:“主教大……閣,閣下,這是這段時間的圣事安排……”
話音未落,奎沃爾范鼻息輕嗅,聞到了羊皮卷上的油墨味兒。
“多有趣。”
他用兩根手指輕輕拎起羊皮卷:“你們用劣等墨水書寫圣務,還讓未經凈手的人觸碰圣事表?”
奎沃爾范冷笑一聲,露出白森森的牙齒。
他盯著邁克,語氣不容置疑:“今天你就去抄寫《圣規典章》五十遍,我要在每一頁上都看見你懺悔的淚漬。”
說罷,他直接略過邁克,徑直朝教堂正門走去:“看來我有必要將這里的每個角落都好好檢查一遍,才能知道你們究竟爛到了什么地步。”
奎沃爾范推開教堂正門,看清內部景象,他頓時愣在了原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