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幼薇想了想,點頭:“也是。對了,松江的棉田改良進展如何?”
“第一批試種的紫棉長勢不錯,纖維比普通棉長兩成。”陳寒道,“若是順利,明年就能大面積推廣。”
朱幼薇眼睛一亮:“那正好配上張四娘的活水紋織法,到時候松江布的價格還能再漲。”
夜風漸涼,陳寒起身:“進去吧,夜里露水重。”
朱幼薇搖頭,拽住他的袖子:“再坐會兒,難得清靜。”
陳寒無奈,只得重新坐下,順手將她往懷里帶了帶。
遠處,一點漁火在河面上飄蕩,忽明忽暗。朱幼薇望著那火光,忽然問:“夫君,你說咱們這條路,能走多遠?”
陳寒沉默片刻,聲音低沉卻堅定:“能走多遠,取決于你想走多遠。”
朱幼薇轉頭看他。
“工坊現在只是開始。”陳寒望著遠處的黑暗,“松江和杭州聯合,將來還可以加上蘇州、揚州,甚至更遠的地方。番商的訂單券能用,咱們的布就能賣到南洋、西域。”
朱幼薇眼中光芒閃動:“那得需要多少人手……”
“所以你要培養更多像張四娘、文娘這樣的人。”陳寒輕聲道,“讓她們獨當一面,把工坊的規矩帶到各處。”
朱幼薇深吸一口氣,忽然笑了:“夫君,你這是在給我畫大餅?”
陳寒也笑:“是不是大餅,走著瞧。”
夜色更深,星河璀璨。船緩緩前行,水聲輕輕。
朱幼薇靠在他肩頭,漸漸闔上眼。
陳寒低頭看她,月光下她的睫毛在臉上投下細密的陰影。他輕輕拂過她的發絲,低聲道:“睡吧,到了我叫你。”
朱幼薇含糊地“嗯”了一聲,呼吸漸漸平穩。
漕船在運河上輕輕搖晃,月光透過窗欞灑在艙內。陳寒望著熟睡中的朱幼薇,她眼下的青影在月光下格外明顯。這些日子她太累了,從松江到杭州,從染坊到織機,她事事親力親為。
他伸手拂過她的鬢角,指尖觸到一絲濕潤。不知是夜露還是汗水。這個倔強的女子,為了他一句話,硬是將松江布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。
陳寒輕輕將她抱起。朱幼薇在夢中皺了皺眉,下意識往他懷里靠了靠。她的身子比初見時輕了許多,這些日子的操勞讓她瘦了一圈。
船艙的木床鋪著軟墊,是特意為她準備的。陳寒小心翼翼地將她放下,拉過薄被蓋好。朱幼薇的呼吸平穩,嘴角還帶著一絲笑意,似乎夢到了什么好事。
他在床邊坐下,靜靜看著她。作為一個穿越者,能在這個時代遇到這樣的女子,是他的幸運。她不僅理解他的想法,更能舉一反三,將那些超前的理念變成現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