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平日里嘰嘰喳喳似家雀般的兩人,今個卻難得安靜的很,于左右緊緊的挨著她坐著,眼眸都帶著凄惶不安之色,陳今昭的心一下子就酸軟了。
摟過小呈安小小軟軟的身體,陳今昭抬手輕撫了撫稚魚的發頂,語調盡量輕松的笑說道。
“人不大,心思倒不小。放心,你哥朝中為官兩年,加官進爵是沒那本事,可明哲保身的本事卻可堪一提的。再說了,既然上頭遣小黃門鄭重的來通知告令,那定是要恢復朝綱了,此番宣吾等官員入朝也是要處理各項政務,畢竟京都經此一劫百廢待興,不知有多少繁雜的政務要等著我們前去……”
話未說完,她就察覺旁邊人的腦袋越垂越低,細瞧過去,就見稚魚低垂著頭,眼淚珠子啪嗒啪嗒的直往下落,落在膝蓋的那塊布料上,氤氳了一塊深色濕印。
陳今昭后面的話直接酸澀的哽在喉中。
稚魚是被嬌養著長大的,性子似朝陽般張揚熱烈,每日無憂無慮不知愁為何物。便是哪日哭了,那也是嚎啕的哭,邊哭也邊要梗著脖子不服輸的叫嚷,勢必輸人不輸陣。
何曾見她如今日般,無聲無息的垂著臉默默淌淚,簡直是要扎陳今昭心窩子了。
“大姑娘了,還掉眼淚珠子,也不怕小呈安笑話。安心便是,就算有所動蕩那也是大人物的事,就你哥這等微末小官,便是想去礙上頭人的眼都不夠格。莫憂,莫怕,沒哪個大人物會紆尊降貴肯往下瞄我這等小人物一眼。再說,就算天塌了,也有高個來頂不是?”說著,陳今昭就要抬袖替她擦過眼淚,“待下值后,我去給你買你最愛吃的八珍梅與糖蒸酥,好不好?”
陳稚魚趕緊避開,哽語急聲:“大哥莫弄臟了官服,仔細上官怪罪。”說著就掏了帕子撇過臉擦過眼淚鼻涕,癟癟嘴,抽噎了聲:“我不要八珍梅也不要糖蒸酥……我要大哥今個下值,早些回來。”
陳今昭如何能不應?
稚魚淚眼婆娑:“那我們就說定了。”
陳今昭頷首時趁機移開視線,無法面對稚魚的淚眼。
環境迫人成長,成長是好事,可其間往往伴隨著劇痛。她寧愿稚魚如過往般不依不饒的纏磨她下值后去買零嘴,也不愿見其此刻眼淚汪汪的哀聲祈求,只為她應下早些歸來的諾言。
俯身抱過一直眼巴巴看著她的小呈安,陳今昭托著小屁股顛了顛,這分量是真足。
“安兒昨夜尿沒尿床啊?”
“爹爹,安兒沒有。”
“爹爹的安兒真乖。”
對著小呈安胖嘟嘟的臉頰親香了兩口,看他伸出小肉手又指指自個另邊臉頰,陳今昭難得輕松的舒展眉眼。
這時陳母發話了:“好了,時辰不早了,也快用飯罷。”
說著就抱起了小呈安到對面坐下,“乖,爹爹一會去上值,莫要打擾她用飯。”
“好的,阿奶。”
“真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