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在陳今昭瞧來,她這上官絲毫沒有升官的喜悅,反而全身隱隱透出股即將大禍臨頭的惶恐感。
想想也是,要是換做她每日上朝戰戰兢兢直面那位不說,還要提心吊膽唯恐哪件事做的不到位、就要落個被當庭拖走的下場,那她也得惶恐至極。
因為與沈硯、鹿衡玉他們定的是酉初時分赴宴,所以休沐這日她也沒起早,直接睡到日上三竿方起。
一覺睡醒,頓覺神清氣爽,一掃前段時日的萎靡。
穿戴齊整后,陳今昭剛打了水在洗漱,就忽聽外頭傳來陣粗嗓子的嚷嚷聲,“陳、陳大人在家嗎?”
頗為耳熟的粗嗓門入耳,陳今昭當即臉色一變。
幾個一瘸一拐的莽漢杵在陳家門口,不由就惹得左鄰右舍的人都悄悄探頭出來瞧看。
“那個探花郎,他……他真住這啊?”有莽漢不敢置信問。
不都說那些京官都住的是高門大屋嗎,不是說他們住的華屋外墻都是用金粉鋪的嗎?莽漢們茫然的看著這逼仄胡同里擠擠挨挨的破敗房屋,再看陳探花家那坑洼的外墻,只覺這房子比他們西北鄉下的房子都不如。
阿塔海此刻也不大敢確定了,那陳探花真住這?會不會找錯地了?畢竟,他們可都聽說,那些京官可都有的是銀錢。
他遂扯著嗓門問那些左鄰右舍,“那個探花,那個叫陳今昭的京官,是住這嗎?”
還不等那些鄰里回答,就只見面前的兩扇舊門啪的下從里面打開。阿塔海忙回頭去看,就見那一身青藍色襕衫的探花郎,就黑著臉拎著個木棍,擋在房門口,冷目視他。
“找我何事?”
看到木棍,阿塔海他們齊齊無意識咽了口唾沫。
“別、別動干戈,咱們今個是過來給陳大人賠不是的。”雖然那陳探花語氣不善,但他卻絲毫不覺得生氣,畢竟他們有錯在先。更何況,這清早去各府一溜圈賠罪下來,陳探花的態度已經算好的了,好歹人家還出來見了他們。沒見其他府上的大人,連門都不讓上,直接遣了個小廝就將他們打發了。
一聽他這話,陳今昭剎那都愣住了。
剛在屋里聽見那莽夫的嚷嚷聲,她還當是這群莽夫因挨了揍而記恨上她,這會帶人尋來要找她全家晦氣呢。那會可把她氣恨個半死,心頭直罵這群莽夫沒品。
哪成想,他們竟破天荒的是來給她道歉賠罪的。
這會陳母從屋里匆匆出來,拉開陳今昭,笑臉看著對面的一干莽漢們,“各位都是今昭的同僚吧?快進來歇歇腳,別嫌家里簡陋,來了好歹喝口粗茶。”
阿塔海直搖頭:“不了不了,不用……”
“沒事的,這大熱天的,好歹進屋喝口茶歇會,不礙著什么的。”
阿塔海他們到底沒擋住陳母的熱情,局促的瘸拐著腿進了院。
可進了院,他們就更能直觀的感受這一進的房屋,有多么低矮狹窄與敝塞。一時間心里都有些不好受,想想自個當時奚落人家的話,真是不該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