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于,薛向說的什么宋司尊,倪宮觀使,趙樸并不全信,但也不敢不信,畢竟,薛向的郡考魁首的光環太強。
所以,趙樸既不想和歡喜宗為難,也不愿和帶著郡考魁首光環、還準備死拼一把的薛向硬剛。
他沉默良久,“也罷,總歸幫不到你,本官放手便是。
薛副院,你是猛龍過江,不理解我們這些人的苦楚。
我只能勸你一句,剛極易折,盡快想退路。
區區二十天,辦不成任何事。
我撐過這一任,也懶得再在這污泥中打滾了。”
趙樸痛痛快快寫了條子,意思是薛向說的意思,但文辭要官方的多。
明言了,靈產清理室的一切事務,皆歸薛向署理,包括他在內的第三院其余人等不得干預。
薛向拱手一禮,捧了條子便走。
回到公房,孟德仍舊在等,見得薛向,遠遠迎上,“如何”
薛向將紙條遞給孟德,孟德覽罷,皺眉,“他開出這樣的條子,分明是表示,你們兩邊我都不愿得罪,你們自己斗去。
可靈產清理不成,他是要受罰的。
即便這樣,他也不愿往里面摻和。
那就只有兩種可能。
一種可能,他得到了足夠的補償。
另一種可能,他得罪不起歡喜宗。
或者說,得罪不起歡喜宗背后之人。
現在看來,內部的阻力點,不在趙院尊。”
薛向點點頭,“孟書辦,你這狗頭軍師當得蠻靈的嘛。”
孟德皺眉,“你還笑得出來。
阻力點不是趙院尊,不就證明問題越發大了么
常言道,根子都在主席臺,問題出在前三排。
這事兒麻煩了。”
薛向笑笑,“本來就是件麻煩事兒。
我不怕麻煩,就怕云山霧罩,不知道麻煩的節點在何處
王堂尊可還在公房”
孟德瞪圓了眼睛,“你想找王堂尊也來上這一手”
薛向不置可否。
孟德急道,“王堂尊,乃是銅麟榜上的秀士公,地位尊崇。
是迦南郡的老牌官僚,你別畫虎不成反類犬。”
“錯了,我是赤腳的不怕穿鞋的。”
………………
清晨的冷翠峰,天色方才透白。
山風卷著雪意,從峰頂沖下,卷得檐鈴叮當作響。
第九堂的正衙,朱欄碧瓦,半在云霧里,半在山影中,氣象森然。
堂尊王伯當,安在正堂。
此人身材極高,腰背略駝,須發雖白,卻理得齊整,垂至胸前。
一雙眼睛微微下垂,似笑非笑,眼角深紋,竟有種恍若慈和的氣度。
然而那份笑意,落在薛向眼中,卻似與他無關。
堂中地面是整塊的青玉,拂得可鑒人影,案后香爐煙氣氤氳,掩著幾案上的一沓公文。
薛向行到堂前,拱手行禮,“下吏參見堂尊。”
王伯當抬眼,含笑,像是早知他要來,“薛院一早上山,想必是為歡喜宗之事”
“正是。”
薛向抬首,神情沉靜,“此案我已閱盡卷宗,今日特來請堂尊發文,調執法隊助我強拆違法建筑。”
王伯當輕撫長須,緩緩搖頭,“案子不是這么辦的,你才來第九堂,很多事,并未明了。
先適應、體驗一陣,再做別論。”
“封衙在即,下吏如坐針氈,不得不急。”
薛向直視王伯當。
王伯當道,“凡事,當戒驕戒躁,此事我已插手,也已與歡喜宗溝通了。
他們的意思是,當年修建宗門,耗資巨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