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就這么放過此獠,如何能叫我消這一口惡氣。”
沈三山心念轉動,掃視全場,瞧見一張張并不那么服氣的臉龐,計上心來。
他深吸一口氣,堆出笑意,“薛朋友,方才言語冒犯,是沈某失察。想來是受了小人蠱惑,一時偏聽偏信,才生了誤會。
還望薛朋友海涵。”
他整這么一出,薛向不會了,只能故作大度,說些場面話。
沈三山忽地團團一拱手,“列位,薛向不只是滄瀾州的才子,才名更是震驚天下。
于今,觀碑盛事將啟。
以薛向的才情、修為,必定奪魁無疑!
我敢斷言,當今之世,青年才俊雖多,可真能稱‘文骨儒魂’者,惟薛向一人……”
薛向倒吸一口涼氣,他沒想到,姓沈的竟玩起了捧殺。
自古,文人相輕。
何況,此刻還有一堆準備名揚天下的年輕人。
沈三山的吹捧,卻像一根火把扔進了干柴堆里,霎時便是沖天大火。
場間頓時議論紛紛,叫囂如麻。
有人持中而論,列舉薛向往日成就。
更多的卻是,認為過往的就是過往的,哪有人能首首名篇、永遠精彩。
嘈雜聲中,雪劍無聲無息溜到薛向身邊,悄悄塞過一張紙條。
薛向快速展開,合上,收起,已看清紙條上文字:“沈三山愛妾寧氏出自迦南郡寧家主支,寧家被你覆滅,寧氏必唆使沈三山與你為敵。
另,這兩日,沈三山與薛師釗來往頻繁。”
原來,雍王妃在意識到沈三山對薛向的敵意后,便讓雪劍速去打探,雍王妃的信息渠道向來通暢。
不多時,便拿到了關鍵信息。
薛向解開心中謎團,沖雍王妃微微頷首,傳音致謝。
因為這個原因,和沈三山結下仇怨,薛向并不后悔。
平滅四大世家時,薛向就做好了心理準備。
畢竟,世家所以為世家,不單單是勢力強勁,更在于家世淵源,藤蔓相纏,牽扯極深極遠。
沈三山敢代表四家余孽找上門來,做一場便是。
他正盤算著要怎么做翻沈三山,便見一人闊步朝自己走來。
那人二十啷當歲,眉目俊朗,身著玄青袍服,衣領繡著金色竹葉紋,腰間掛著象牙簡冊,神情瀟灑。
他沖眾人團團一拱手,“在下,劍南宋懷章。”
人群頓時一陣騷動。
“宋懷章就是那位在‘三院文會’上,以《河山引》壓下九院眾秀的那一位”
“正是!此人出身宋家旁支,卻在郡學立文碑,得‘小狀元’之譽。”
“他可是今年觀碑會的熱門之一,文氣強盛,據說已窺句境之門!”
宋懷章很滿意自己出場引發的震動。舉目環顧,“我在劍南時,便久聞‘悲秋客’之名。
今日得見,確實氣度非凡。
只是,詩詞一道,過往就是過往。
多少著名詩詞名手,往往最后一首巔峰之作過后,余生皆出平庸之作。
焉知悲秋客便不在此列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