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眼瞳沒有一絲情感,目光所及之處,地面瞬間枯裂,草木化為灰燼,甚至連空氣都變得沉重。
我感到胸口一悶,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了心臟。
“不能坐以待斃!”
我一劍斬向那眼瞳,金紅色的劍氣撕裂血霧,卻在觸及眼瞳時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碾碎。
眼瞳微微一瞇,天空中降下無數紅線,密密麻麻如雨,刺向地面。
我猛地一跺腳,抱喜神發動,低喝道:“喜神,現身!”
空氣中傳來一陣詭異的笑聲,一頂猩紅的轎子從虛空中緩緩浮現,轎簾掀開,一個身披紅色蓋頭、一襲嫁衣的女子走了出來。
她的步伐輕盈卻帶著一絲僵硬,紅蓋頭下的臉看不清楚,只能聽到她低低的笑聲,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嗚咽。
喜神抬手一揮,一股無形的力量席卷而出,那些紅線在觸碰到她時紛紛崩斷,化作一縷縷黑煙消散。
“愿望:滅殺這些紅線!”我沉聲道。
喜神咯咯一笑,聲音尖利刺耳:“愿望可行,但代價……你可愿以十年壽命為交換?”
“成交!”我毫不猶豫。
喜神身形一閃,嫁衣上的紅線突然活了過來,像無數條觸手般伸向天空。
她猛地掀開蓋頭,那張臉竟是一片空白,沒有五官,只有一張裂開到耳根的大嘴,嘴里吐出無數紅線,與天道降下的紅線纏斗在一起。
片刻間,紅線雨被盡數絞碎,天空中的眼瞳發出一聲低吼,緩緩隱去。
我喘著粗氣,喜神卻轉過身,蓋頭重新蓋下,低聲道:“代價已收,不過你不要覺得,單憑人丹你就能彌補體內壽元的損失。”
說完這句話,她轎子一晃,消失無蹤。
“瘋子……”司馬懿看了我一眼,眼神復雜:“你真敢繼續召喚喜神。”
“我沒得選。”我冷冷回道,目光轉向城市深處。
血霧散去后,一具尸體赫然出現在我們面前——九條尾巴干枯垂地,毛發脫盡,臉被撕裂了一半,一只眼眶空洞,另一只眼卻死死盯著我們。那是真正的狐仙。
“她……”我皺起眉頭,臉色頓時大變。
“早就死了。”司馬懿蹲下身,仔細查看:“看這傷口,至少死了幾年。那個白衣女子,根本不是狐仙。”
我猛地想起那女子的笑聲,折扇輕搖的模樣,心中一寒:“冒牌貨……天道教用她的尸體煉成了傀儡?”
司馬懿點了點頭。
我站在這片荒涼的廢墟前,目光死死鎖在眼前這具冰冷的尸體上。
狐仙的尸體。她的九條尾巴無力地攤在地上,干枯得像被風吹散的枯草,曾經光澤如雪的毛發早已脫落殆盡,只剩一層灰白的皮包裹著嶙峋的骨頭。
她的臉半邊破碎,右眼眶空洞得像是通向無底深淵,左眼卻瞪得渾圓,瞳孔里凝固著最后一絲不甘,死寂中透著令人心悸的詭異。
她的右手深深摳進泥土,指縫間干涸的血跡在訴說她臨死前的掙扎,可這一切,都被時間和天道碾成了無聲的塵埃。
我愣在原地,表情說不出的落寞,手中的破邪劍垂在地上,劍身微微顫抖,像是在替我嗚咽。
我努力了這么久,耗盡心血,奔波于無盡的荒野與險境,只為找到她。
無數次,我默念著她的名字,幻想著重逢的那一刻。
可現在呢?她就這么躺在我面前,一動不動,早已沒有了呼吸,沒有了溫度,連最后一絲靈魂都被這殘酷的世界吞噬。
我找了她這么久,到頭來她還是死了。所有的付出,所有的希望,在這一刻化作一場空夢,像風吹過的沙,抓不住,也留不下。
我的胸口像被什么狠狠撕開,痛苦如潮水般涌來,淹沒了我。
我蹲下身,伸出手,指尖觸碰到她冰冷僵硬的尾巴,刺骨的寒意順著指尖鉆進骨髓,像一把刀子在我心上狠狠剜了一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