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卷軸完全展開的剎那,門環上的螭吻獸首突然轉動眼珠,龍睛凹陷處噴出一股腥臭的墨綠色膿液。那液體在半空凝結成九條銜尾蛇的形狀,尖牙森森,朝著龍君寶卷噬咬而來。
“放肆!”狐仙怒喝,銀發驟然炸開,九道鎖鏈自虛空貫出,如同九條銀色長鞭劃破夜空。冰晶順著鎖鏈的軌跡迅速蔓延,凍結了時間與空間,將毒液凝在半空,化為晶瑩剔透的冰雕。
她足尖輕點在我肩頭,借力翻身上躍,九條尾尖的銀毫如刀鋒般掃過龍睛,激起一連串火花。
“逆鱗現世!”她的聲音清冷而決絕,尾尖銀光如瀑,精準切入龍睛的中心。
青銅巨門發出瀕死巨獸般的哀鳴,門縫中迸發的血光將整片海域染成暗紅。劇烈的震動讓地面裂開細密的縫隙,
我聽見骨骼碎裂的脆響——那兩扇重逾萬鈞的門扉,竟是從內部被無數龍爪撕開,腐臭的浪濤裹著半截鮫人祭司的枯骨涌出。祭司的魚尾上還掛著八百年前螺涅宮祭祀時的珍珠腰鏈,閃爍著微弱的熒光。
我一把拽住險些被浪頭卷走的林雪,破邪劍插進巖縫穩住身形。
海水倒灌進巨門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:本該在門后的螺涅宮像是被整個翻轉過來,珊瑚林倒掛在我們的頭頂,成群結隊的發光水母從海底向“天空”游去,觸須在空中飄蕩,散發著詭異的七彩光芒。
司馬懿的判官筆在浪濤中勾出一道避水符,朱砂卻在觸及海水的瞬間燃起青煙,發出刺鼻的焦糊味。
“這不是普通的海水!”他額頭青筋暴起,半張臉的藤蔓紋路瘋狂扭動,聲音中帶著一絲驚懼,“龍血…是應龍的腐血!”
似乎在印證他的話,一截白骨嶙峋的龍尾突然破浪而出。
我揮劍斬去的瞬間才驚覺那只是倒影——真正的攻擊來自腳下,三條裹著黏液的龍尸觸須破土而出,將葉清歌攔腰卷向深不見底的門內黑暗。
“清歌!”芷若寒驚呼,星盤嗡鳴著炸成碎片,北斗七星的碎芒化作鎖鏈纏住觸須。
我趁機將破邪劍擲出,劍鋒刺入觸須的瞬間,十二樓五城之力順著地獄熔巖的紋路轟然炸開。
龍尸觸須在硫磺氣息中劇烈抽搐,斷口處噴出的不是鮮血,而是密密麻麻的龍虱。
這些指甲蓋大小的寄生蟲在空中展開透明翅膜,復眼閃爍著濁九陰特有的猩紅光芒,發出嗡嗡的振翅聲。
“進!門!”
狐仙的嘶吼在蟲群的噪音中幾不可聞。她九尾齊出,銀光織成的羅網將所有人籠在其中。
我抓住倒飛回來的破邪劍,劍柄處新生的裂紋幾乎割破掌心,鮮血順著指縫滴落。
在蟲群啃噬銀網的刺耳聲響中,我們跌入巨門內的扭曲空間。失重感持續了足足半盞茶時間,直到后背撞上某種冰涼柔軟的東西,那竟是鋪滿整個甬道的透明水母,它們的傘蓋下飄蕩著觸須,泛著龍鱗般的七彩光暈。
“別碰發光的部分!”我的警告遲了半拍,司馬懿的判官筆已經戳破了一只水母。菌絲狀的熒光孢子噴涌而出,在他臉上綻開大朵大朵的龍爪菊,那些“花瓣”竟是細小的龍牙,正瘋狂啃食著他的護體罡氣。
“該死!”司馬懿咒罵一聲,揮手試圖拍掉那些寄生花,但花瓣卻如跗骨之蛆,愈發猖狂。
芷若寒揮劍試圖斬向孢子,卻在接觸瞬間引發劇烈爆炸。
氣浪將我們掀飛十余丈,重重撞在甬道盡頭的琉璃壁上。
碎裂的琉璃渣滓中,我隱約瞥見濁九陰的倒影,他正將半截龍角插入自己的太陽穴,身后是萬千鮫人叩拜的虛影,場面詭異而莊嚴。
“幻象…是龍脈記憶…”狐仙的鎖鏈刺入琉璃,裂縫中滲出的竟是滾燙的龍髓,散發著濃烈的硫磺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