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爺問你,你于何時何地,送了多少銀子給塔布?”
胤禑雖然沒在六扇門工作過,但是,他親自主持的案情協調會,并作出的會談紀要,少說也有好幾百件了。
就算是徹頭徹尾的門外漢,經過如此熏陶,也被逼成了半個行家。
“回十五爺,去年的十月初八,奴才賣了祖上傳下來的兩幅名畫,湊足了二百兩銀子,就在塔布的家里,親手交給了他……”
胤禑覺得有些好笑,孫九哥是正經的建州女真老八旗出身,他祖上一直在關外以漁獵為生,經常飽一頓饑一頓,哪來的什么傳家寶?
若不是跟著多爾袞進了關,搶了不少的好寶貝,孫家人至今還貓在深山老林里吃土呢!
“爺問你,你當時送銀子的時候,屋里還有誰?”胤禑仿佛在衙門當差了好幾十年的油滑老吏一般,問得極為仔細。
“回十五爺,當時屋里除了塔布,再無旁人。不過,塔布家的二阿哥,就在屋外偷聽……”
胤禑真佩服孫九哥的好記性,隔了快一年的事兒,他居然歷歷在目的清楚明了。
“都這么久了,你為何還記得?”胤禑很感興趣的追問孫九哥。
“回十五爺,奴才共有五兄弟,還有三個妹妹,家里別說吃肉了,連鍋都快要揭不開了。若不是奴才的阿瑪下了狠心,拿出藏了多年的名畫,奴才根本沒銀子送禮……”
經過孫九哥的詳細解釋,胤禑徹底明白了,整個事件的起因。
孫家人,除了孫九哥頂了他那個殘腿爹的缺,進了護軍營里當差之外,其余四個兄弟都閑在家里沒事干。
因旗人不許經商和種地,孫家人實在是窮怕了,就只能傾家蕩產的幫孫九哥升職。
只要孫九哥升了領催,每月就可以多拿一兩銀子的鐵桿莊稼,以貼補家用。
孫家賣了名畫的二百兩銀子,換取每年多十二兩銀子的額外收入,從細水長流的角度出發,絕對劃算。
只因,大清在編八旗兵的餉銀,那真是可以世代相傳的鐵桿莊稼。
哪怕,孫九哥不幸戰死了,他留下的實缺也可以父傳子,子傳孫,子子孫孫無窮盡也。
不管怎么說,清初時期,朝廷真正做到了厚養八旗兵。所以,八旗兵也很樂意給皇帝賣命。
送銀子的事兒,因無外人在場,暫時無法拿到證據。
但是,塔布誘奸孫九哥妹妹的事兒,胤禑卻有辦法,幫著還原真相。
“來呀,回宅內找張嬤嬤,命她去孫家,見見孫九哥的三妹妹。”胤禑當即給侍衛隊長崇善下了令。
胤禑下令的時候,木泰沒膽子正面攔阻。
等崇善領命而去后,木泰這才拱手道:“十五爺,這只怕是不大妥當吧?”
胤禑板著臉,冷冷的反問木泰:“有何不妥?”
“回十五爺,女子豈可輕易的拋頭露面?”木泰是個內行,他一張嘴就說到了關鍵點上。
若是,張嬤嬤從孫家三妹的嘴里,得了證詞。將來,內務府和刑部會審的時候,就需要孫家三妹出堂作證了。
在禮教森嚴的大清,女子輕易不許公開拋頭露面。
尤其是,身子被污的不潔之女,進了刑部大堂,會被刑部的大佬們,普遍視為恥辱。
胤禑沒看木泰,只是淡淡的說:“既然公審不妥,那爺就單獨請旨好了!”
木泰仿佛遭了五雷轟頂一般,立時被炸的外焦里嫩,整個人都震麻了!
胤禑不僅是總管內務府大臣,還是今上的親兒子,又是查辦此案的奉旨欽差。
這三重身份疊加在一起,嘿嘿,人擋殺人,佛擋殺佛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