陽光在她身后,姜明儀的眼眸在陰影中合上:“你大可把我趕出這里。”
“呵,你說得輕巧,若你真的加重他們的病情……”
“我此行所帶全部藥材、財產、全都贈與你們。”姜明儀淡然道,“如此,以后有醫術更高明的大夫前來,有了這些藥材也可事半功倍。”
孟和音微微一驚,方才便注意到身后的破屋中擺放著四個約有一抱的箱子,皆散發著濃郁的藥香。若按照那些藥材的價值估量,姜明儀的這個承諾絕不是一個小數目。
這顯然是很有誘惑力的條件,武二咂摸著其中的利益,終于點頭。
姜梨回頭看了那些箱子一眼,略有不舍地搖了搖姜明儀的胳膊,姜明儀沒有回應,繼續道:“若無要事,還請不要耽誤我繼續看診。”
說著,她又向著小青蛙看去,用眼神示意:不來嗎?
小青蛙瞅瞅姜明儀,又瞅瞅武二,喉嚨打了好幾個滾,對健康的渴求終于戰勝對武二的恐懼,可是她剛剛邁出一步,就被武二狠狠地瞪了回去。
武二無賴地對姜明儀攤手:“你看,他們自己不愿意來。”
旁觀了這么久的戲,孟和音終于忍不住了,剛想出手教訓武二之際,姜明儀冷淡的聲音響起。
“你乃眾人之首,理當先替他們嘗試一番,你過來,我為你診脈。”
此話一出,武二跳腳道:“你是什么野郎中,我不去!”
眼尾流露出明顯的嘲意,姜明儀道:“你難道不知此乃疫病,若我治好了其他人,你卻重新害得他們染疫,豈非于我不利,于眾人也不利。”
她的聲音不大,內容卻清清楚楚地傳到每個人的耳朵里,眾人聞言皆目光雪亮地盯著武二,他便被架在道德高處,若他執意不肯讓姜明儀醫治,便是置其他人的生死于不顧。
可他口口聲聲皆是為眾人性命著想,此時若行動和言語并不相符,便是其心可誅。
武二實在想不出什么推脫的理由,只能撓著頭趿拉著鞋子走到義診桌前。
武二人如其名,又武又二。他面色紅潤,中氣十足,坐下來時會將破舊的小木凳欺負出可憐的吱呀聲,似乎下一秒就要散架。無論是誰,只要看見武二的樣子,都不會懷疑他的健康程度。
姜明儀在仔細探過他的兩只手腕之后,波瀾不驚地說了一句:“回去等藥吧。”
被這樣高高舉起輕輕放下,武二心有不忿,還想繼續找茬。只是野郎中身邊的母夜叉正惡狠狠地瞪著自己,妖冶的臉上滿是兇惡,他這才斜著脖子大搖大擺地離去了。
義診終于得以繼續,孟和音繃緊的胳膊放松下來,扭動脖頸緩解有些緊張的肌肉,側眼間注意到姜明儀悄聲對姜梨說了些什么,還不待看清唇語,就見姜梨在名冊上加了一個名字。
姜明儀的面色波瀾不驚,倒是姜梨提筆的手有些猶疑。
她們的反應有些不對勁,孟和音借著動作湊近,姜梨立即反應過來,胳膊一抬將名冊擋了個嚴實。
面對姜梨的戒備,孟和音只當無事發生,伸了個懶腰扭了回去。她面色不顯,心中卻明白了姜梨為何有那樣的反應。剛剛雖是潦草瞥了一眼,可是孟和音看得清楚,那名冊上分明寫著:“武二,重癥。”
武二面色紅潤,聲如洪鐘,怎么可能會是重癥?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