鎖鏈虛影如蛛網般勒進巖壁,濺起的碎石打在薩米爾新生的皮膚上,崩裂出細密的血珠。他眼睜睜看著柳林掌心的獸牙爆發出幽藍光芒——那是昨夜他們注入陷阱的啟動咒文,如今卻成了絞殺自己的利刃。雄烈地的熊爪在半空僵住,喉間的怒吼卡在嗓子眼,化作一聲絕望的嗚咽。
“噗通!”兩聲悶響幾乎同時響起。薩米爾膝蓋撞在焦土上,新生軀體的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“咔咔”聲;雄烈地則直接伏倒在地,熊首重重叩擊地面,額頭在碎石上碾出血痕。百余名殘存的妖兵見狀,如同多米諾骨牌般齊刷刷跪倒,破損的項圈在晨光下泛著屈辱的冷光。
“殿...殿下饒命!”薩米爾的聲音抖如篩糠,抬頭時半張臉已被鎖鏈虛影的余威灼傷,露出底下蠕動的魔紋,“我等...我等一時糊涂,受了先祖殘魂蠱惑!”他猛地撕下胸前的法袍,露出新軀體上尚未完全成型的圖騰,“您看這血脈反噬的痕跡...都是被那老東西逼的啊!”
雄烈地渾身一顫,立刻領會了薩米爾的意圖。他膝行至柳林腳邊,熊掌狠狠扇在自己臉上,發出清脆的巴掌聲:“是我!都是我想為父親報仇,才攛掇薩米爾大人!”少年的眼眶擠出血淚,順著臉頰滴在柳林的玄靴上,“若殿下肯饒過妖族余部,我...我愿自斷妖脈,永世為奴!”
峽谷上空的鎖鏈虛影緩緩收緊,每一道符文都吞吐著毀滅的氣息。柳林低頭看著腳下匍匐的兩人,金瞳中沒有任何情緒波動,仿佛在觀賞兩具會說話的尸體。他忽然抬起腳,玄靴尖輕輕挑起薩米爾的下巴,新生皮膚上立刻留下一道焦黑的鞋印。
“哦?現在知道求饒了?”柳林的聲音帶著冰碴,“昨夜在祭壇前,你們可不是這么說的。”他指尖微動,一縷靈力探入薩米爾眉心,老巫師頓時渾身抽搐,腦中與魔熊密謀的畫面如走馬燈般在柳林眼前閃過。
雄烈地見狀,猛地撕開自己的熊皮護腕,露出腕間尚未愈合的咬痕——那是幼時被父親教訓留下的傷疤。“殿下!”他痛哭流涕地指著薩米爾,“他早就想背叛您,連我父親都是被他設計的!您看這陷阱的陣圖...”熊妖顫抖著摸出半卷燒焦的獸皮,上面的噬靈陣紋清晰可見,“這根本不是為您準備的,是他想嫁禍給犬妖一族啊!”
薩米爾瞳孔驟縮,難以置信地看向雄烈地。但柳林眼中的殺意稍有緩和,金瞳落在那半卷獸皮上,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。天空中的鎖鏈虛影不再逼近,卻依然如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眾人頭頂。
“是嗎?”柳林收回腳,薩米爾如蒙大赦般癱倒在地,大口喘著粗氣。鎮北王轉身走向戰舟,玄鐵虎符在腰間發出低沉的嗡鳴,“既然如此,”他的聲音飄在風中,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,“薩米爾,自廢修為,去守北疆最西端的烽火臺。雄烈地,”柳林頓住腳步,回頭時金瞳閃過冷芒,“帶著妖族殘部,去給犬妖當仆役——記住,本王的耐心,只有這一次。”
鎖鏈虛影緩緩隱入云層,峽谷中的窒息感隨之散去。薩米爾愣了半晌,突然發出劫后余生的干笑,顫抖著舉起雙手,準備自碎丹田;雄烈地則趴在地上,任由淚水混合著血水淌進焦土——至少,他們還活著。而柳林踏上戰舟的剎那,袖中悄然滑出一枚血色玉簡,上面“犬妖統領親啟”的刻痕,在晨光下泛著詭異的光。
血色殘陽透過峽谷裂隙,將滿地狼藉鍍上猙獰光暈。薩米爾癱坐在焦土上,新生軀體的丹田處裂開黑洞,自廢修為時震碎的經脈滲出黑血,在地面匯成扭曲的咒文;雄烈地則被犬妖士兵用鐵鏈捆縛,熊耳被硬生生割去一只,鮮血順著脖頸染紅“仆役”字樣的青銅項圈。兩族殘兵匍匐在側,哭聲與鎖鏈摩擦聲交織,宛如九幽鬼哭。
“喲,這不是薩米爾大巫師嗎?”粗獷的笑聲震得巖壁落石,蠻王阿骨打身披鑲滿獸牙的戰甲,腳踏戰靴碾碎地上的血花,“怎么躺這兒了?昨兒個召喚先祖的威風呢?”他身后的犬妖首領茍撼山甩動著毛茸茸的尾巴,三角眼中閃著狡黠的光,爪子把玩著雄烈地掉落的熊耳,“雄少主這耳朵真漂亮,正好給我家崽子當玩具。”
薩米爾猛地抬頭,干裂的嘴唇擠出血沫:“阿骨打...茍撼山...你們這些柳林的狗!”他掙扎著想站起,卻因修為盡廢栽倒在地,新生皮膚上的魔紋瘋狂閃爍,“有本事殺了我們!”
雄烈地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,熊瞳死死盯著茍撼山:“等我妖族余部緩過勁來,第一個扒了你的皮!”他的怒吼讓周圍的犬妖士兵一陣騷動,茍撼山卻笑得更歡,爪子突然掐住雄烈地的脖子:“小崽子口氣不小?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挫骨揚灰?”
“夠了。”柳林的聲音從戰舟上傳來,金瞳掃過對峙的眾人。蠻王與犬妖首領立刻躬身行禮,阿骨打甚至單膝跪地,將腰間的狼牙棒杵在地上:“王爺,末將已按您的吩咐,把兩族軍械都清點了!”茍撼山則諂媚地呈上一枚儲物戒:“這是妖族秘庫的靈石,孝敬王爺!”
薩米爾看著兩人搖尾乞憐的模樣,突然發出凄厲的狂笑:“哈哈哈...柳林!你以為用這兩條狗就能坐穩北疆?”他指著遠處草原的方向,那里隱約傳來牧民的歌聲,“我蠻族還有十萬部眾在放牧,妖族洞穴里藏著三窩幼崽!只要有一個活口,我們的血仇就會像草原野火,燒得你片甲不留!”
雄烈地掙扎著附和,熊爪在地面劃出深深痕跡:“你殺了我們,只會讓所有不愿臣服的部族聯合起來!到時候你柳林就是孤家寡人!”
柳林緩緩走下戰舟,玄靴踏過薩米爾的血咒,符文瞬間湮滅。他蹲下身,指尖挑起雄烈地的下巴,金瞳里映出少年扭曲的臉:“威脅本王?”鎮北王突然輕笑,聲音卻冷如寒冰,“阿骨打,把蠻族牧民遷到冀州礦場;茍撼山,妖族幼崽送去青州兵工廠。”
“王爺!”薩米爾瞳孔驟縮,幾乎要氣絕,“你...你要把我們的族人當奴隸?”
“奴隸?”柳林站起身,揮袖間卷起漫天風沙,“本王會讓他們知道,背叛者的后代,連當奴隸的資格都沒有。”他望向草原盡頭的白霧,那里曾吞噬兩族精銳,如今卻在渾天鎖靈陣下漸漸稀薄,“至于血仇...等你們的殘部在礦場和兵工廠活到成年,再考慮報仇的事吧。”
蠻王與犬妖首領領命而去,士兵們拖拽著薩米爾和雄烈地,鐵鏈在焦土上拉出長長的血痕。
柳林望著兩族殘兵被驅趕的背影,金瞳中閃過一絲厭倦——比起這些跳梁小丑,即將到來的朝廷圍剿,才是真正值得他擺弄的棋局。而遠處草原的歌聲,不知何時已變成了絕望的哀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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