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林搖搖頭,從懷里摸出兩個銅板,放在攤上:“給孩子們多畫幾個。”
老漢愣了愣,隨即笑了:“好嘞!謝謝您嘞!”
他往前走了走,看到個說書先生在茶館門口講書,講的是“鎮北王大戰蠻族”的故事。先生唾沫橫飛,說柳林如何“身長三丈,力能扛鼎”,如何“一刀斬了蠻族首領的腦袋”,聽得周圍的人陣陣叫好。
“那鎮北王真有這么厲害?”一個穿短打的漢子問道。
“那還有假?”說書先生一拍醒木,“據說他刀上的血都能染紅整條河!北境的蠻子見了他,腿都打哆嗦!”
柳林站在人群外,聽著自己被傳得神乎其神,忍不住低笑——這些百姓,怕是連北境在哪都不知道,卻把他當成了能斬妖除魔的英雄。
他轉進一條小巷,巷子里多是小商販,賣菜的、修鞋的、縫補衣裳的,吆喝聲此起彼伏。一個穿補丁衣裳的婦人正和賣豆腐的討價還價,“再便宜一個銅板唄,家里娃等著喝豆腐腦呢”,賣豆腐的嘆口氣,“行吧,下次多照顧照顧我生意”。
這才是人間。
柳林忽然明白,為什么李嵩說“洛陽的根在地面層”。上面兩層再光鮮,也只是浮在半空的樓閣,只有這里,才有煙火氣,才有真正的人心。
他牽著馬,一路走到了“懸天橋”下。
懸天橋是連接地面層和半空層的通道,用巨大的鐵鏈吊著,橋面上刻滿了陣法符文,每隔三步就有個身穿銀甲的侍衛守著。想上橋,要么有官府的令牌,要么就得花十兩銀子——這對地面層的百姓來說,是半年的嚼用。
柳林抬頭望去,半空層的樓閣在云霧里若隱若現,飛檐翹角,雕梁畫棟,比北境的王府還要奢華。他知道,那里住著洛陽的權貴和富商,他們踩著地面層百姓的血汗,過著神仙般的日子。
“嘖嘖,又在看上面啊?”一個挑著擔子的貨郎經過,見柳林望著半空層出神,忍不住搭話,“別想了,那不是咱們能去的地方。聽說上面的人連拉尿都用的是玉盆,金貴著呢!”
柳林笑了笑:“只是看看。”
“看也沒用,”貨郎搖搖頭,“咱們在地上吃土,他們在上面享福,這就是命。”他挑著擔子往前走,嘴里嘟囔著,“聽說最近上面又在斗了,七皇子和三皇子搶一塊地,把旁邊的酒樓都拆了,嘖嘖,那可是黃金地段……”
柳林望著懸天橋上往來的轎子和馬車,眼神漸漸冷了下來。這些人爭來斗去,搶的無非是權力和財富,可他們忘了,支撐著這座“云上之城”的,是地面層無數百姓的脊梁。
他轉身往回走,打算找家客棧住下。路過一家布莊時,忽然看到個熟悉的身影——正是之前在竹林里遇到的那個書生秦文,他正和掌柜的爭執著什么,臉漲得通紅。
“掌柜的,這布料明明說好了是三兩銀子,怎么變成五兩了?”秦文手里攥著塊青色的綢緞,氣得發抖。
掌柜的是個油滑的胖子,抱著胳膊冷笑:“剛才是剛才,現在漲價了!你買不買?不買就趕緊走,別耽誤我做生意!”
“你這是欺人太甚!”秦文氣得發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