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你呢,姐?”阿紫看著綠柔,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。
綠柔笑了,笑得比哭還難看:“我要陪著柳大哥。他一個人走,會孤單的。”
她從地上撿起一把馬匪掉落的短刀,刀身還沾著血。
“姐!不要!”阿紫驚恐地喊道,想去搶刀,卻被綠柔推開。
“阿紫,”綠柔的眼淚再次涌了出來,“你一定要好好活著,一定要報仇!別忘了今天的血海深仇!”
她說完,毫不猶豫地將短刀刺進了自己的心口。
“姐——!”
阿紫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,撲過去抱住綠柔倒下的身體。綠柔看著她,嘴唇動了動,似乎想說什么,最終卻只是扯出一個虛弱的笑容,頭一歪,徹底沒了氣息。
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雨。
豆大的雨點砸下來,打在燃燒的廢墟上,冒起陣陣白煙。雨水混著地上的血水,匯成一條條暗紅色的小溪,在山谷里蜿蜒流淌,像無數條蠕動的血蛇。
阿紫跪在雨里,抱著綠柔的尸體,眼神空洞。周圍橫七豎八地躺著“尸體”,有的缺了胳膊,有的沒了腦袋,死狀凄慘。商隊的馬車燒成了黑炭,貨物散落一地,被雨水泡得發脹。
她的世界,在這一刻徹底崩塌了。
那個在洛陽街頭騙錢養活她的姐姐,那個總是護著她、為她打算的姐姐;那個在危難中救了她們、對她們好得不像話的柳大哥,那個說會護著她們、給她們安穩日子的柳大哥……都死了。
她們才剛剛看到一點好日子的影子,才剛剛覺得自己有了依靠,可轉眼間,就什么都沒了。
雨水打濕了她的頭發和衣服,冷得刺骨,可她一點感覺都沒有。她只是死死地抱著綠柔,任由雨水和淚水混在一起,從臉上滑落。
不知過了多久,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,顫抖著從懷里摸出那塊令牌。令牌是玄鐵做的,冰冷堅硬,上面的狼圖騰在雨水中泛著幽光。
“報仇……”阿紫喃喃自語,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見,“我要報仇……”
她小心翼翼地放下綠柔,又看了一眼柳七的“尸體”,然后站起身,踉蹌著在廢墟里翻找。她找到一個沒被搶走的小包袱,把散落的碎銀子和干糧都塞了進去,又撿起那柄柳七給她的短劍,緊緊攥在手里。
她最后看了一眼山谷,看了一眼躺在雨里的姐姐和柳大哥,然后轉過身,一步一步地朝北方走去。
雨越下越大,把她的身影拉得很長,孤零零的,像片隨時會被風吹走的葉子。
等阿紫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雨幕中,山谷里“死”去的商隊漢子們忽然一個個坐了起來,動作麻利地抹掉臉上的“血污”,眼神里哪還有半分剛才的“狼狽”?
柳七也緩緩睜開了眼睛,從地上坐起,運轉內力逼出背后的傷口中的塵土,快速愈合,配合閉氣技巧,足以以假亂真。他看著綠柔的“尸體”,眼神平靜無波——那是暗衛用傀儡術做的替身,氣息、觸感都和真人無異,只有心口那一刀是真的,足以瞞過任何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