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到術算題,童子面面相覷,許多都面露難色。對他們來說,最難的就是術算題了。只有一小部分聰慧的,眼中才顯出期待。只是,當術算和真實的農業生產結合起來,就有了生活中應用指導的價值。童子們也都明白,學這些東西,是真真切切,能夠用得上的。在講通了這一點后,童子們便低下頭,繼續認真的耕種起來。
“呼!終于耕完這一畝了。若是有耬車,這耕種時花費的力氣,就至少能省上一半!”
“張師,什么是耬車?”
“就是省力氣的,能夠借助牛力,自己播種的農具!”
“那要是沒有牛,耬車還有用嗎?”
“.嗯,也有一點吧!”
張承負搖了搖頭,輕嘆一聲,去下一畝地繼續播種。在整個莊子里,以及平日的下鄉傳道中,他從沒見過實打實的耬車。他只是從大師兄馬元義的口中,聽聞世家大族的莊園里有這種“新式農具”。
在這個時代,確實已經發明出了耬車,也就是三足的播種器。耬車可以安在犁后面,由牛拉動同時開溝下種和覆土,這就大大減少了農民的操作,無需自己低頭挖種了。
很顯然,這種農業技術的突破,要么還未曾改進成熟、成本太高,要么就是世家大族們敝帚自珍,不愿意把“核心技術”傳播出去。而更可能的,是兩者兼有。
農業生產力的提高,總是螺旋式的曲折上升。當兩晉可怕的兵災席卷華夏大地,北方的農業生產力還要驟然衰退,各種農業技術失傳、水利設施破壞,畝產比東漢某年時至少削上三、四成。這種農業生產的急劇衰退,伴隨著小冰河時的寒冷,永久降低了中原地區的人口承載上限,把北方人口削去了一半多!
那時候,整個北方都看不到麥豆輪作,全是一季粟米或是豆子。而要到隋唐大一統時,北方才能恢復到漢末的生產力水平,并且再次向上攀升,迎來新一輪北方的大繁榮期!
日升日中,日斜日落。張承負與童子們的汗水,就這樣落在河北冀州的田野上,伴著那些種下的豆子。他們只是在晌午的時候,去樹蔭下歇息了一個時辰,算了兩道術算題。
“日出而作,日入而息。鑿井而飲,耕田而食。帝力于我何有哉?”
清歌時起時落,就像安寧悠然的牛叫。等張承負種完兩畝地,回頭看去,夕陽已經西斜,到了該吃晚飯的時候了。他又一次用衣服擦了汗,臉上的汗水曬出點點咸痕,隱約有些疼,也可能是太陽曬得。他看向一眾童子,都被太陽曬得臉色發紅,完全是農民子弟的模樣。他笑著問道。
“怎么樣?種地苦嗎?”
“不苦!張師,我六歲就幫家里種地了!現在都十三了…”
“我五歲就下地幫忙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