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江南的舊事被翻出來那一刻起,她這個東宮太子妃的結局就已經注定。
什么榮華富貴,什么母儀天下的幻想,都像窗外的雪沫子,風一吹,就什么都沒了。
皇帝震怒,太子冷眼。
娘家那邊,覆巢之下焉有完卵?
堂叔呂業首當其沖,父親生前苦心經營的人脈網,那些享受著呂家遺澤,同氣連枝的江南官員巨賈,誰都跑不了!
而她自己……
呂氏慘然一笑。
太子連當面質問都不肯,一道“靜養”的命令,冰冷的侍衛,就把她關在了這華麗的金絲籠里。
這是讓她等死嗎?
等著最后的清算?
“允炆……我的允炆……”她忽然捂住臉,帶著母親絕望的顫抖,“他怎么辦……我的允炆……他還那么小……”
老嬤嬤聽著這哭聲,心里也像是被刀割一樣。
允炆皇孫,才多大點孩子啊?
可沾了母族謀害皇嗣的血腥,這孩子未來的命運,還能好嗎?
雪,越下越大了,仿佛要將整個東宮,整個京城,乃至整個江南的血色,都深深地,永遠地埋起來。
與此同時,千里之外的江南某地。
“轟!”
華美府邸朱漆大門轟然洞開,沉重的門栓斷裂飛出的聲響,壓過了府內幾聲零落驚恐的尖叫。
“錦衣衛奉旨辦案!閑雜人等速退!”
一聲冷厲的暴喝響起。
為首的是個面孔陌生的千戶,他身后的玄衣衛潮水般涌入。
庭院樓閣,錦繡文章堆積的書房,藏匿珍玩的內室,瞬間被如狼似虎的身影撞破。
“反了!你們反了!知道這是誰的府邸嗎?!
“我乃……我乃已故呂尚書的堂弟!太子妃娘娘的……”
一個穿著醬色福字紋員外袍,保養得宜,此刻卻面如土色的中年富態男子,正是呂業。
他被兩個身材高大的錦衣校尉像拎小雞一樣,從一間暗藏銀窖的假山密室旁拖了出來,花白的胡子氣得亂抖。
“呂業是吧?”陌生的千戶踱步上前,居高臨下地看著他。
“勾結前太醫院院判張闊海,暗通藥源,私入宮禁,謀害皇嗣,罪證確鑿!拿下!”
冰冷的鐵鏈“嘩啦”一聲重重套上了呂業粗壯的脖子。
呂業臉上最后一點血色也褪盡了,雙腿一軟,肥胖的身體像個沉重的口袋癱倒在地。
那身代表富貴和權勢的員外袍,此刻浸在冰冷的雪水和泥污里,比垃圾還要骯臟。
“帶走!”
錦衣衛拖著徹底癱軟失禁的呂業走過狼藉的庭院。
……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