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速戰速決,莫要拖延,得手之后,各自逃難!”
仇家老祖也不耽誤,跟著喝了一聲后,便是周身浮現出數十道半透明的殘影,每道殘影都手持不同法器。
他真身藏在殘影之中,腳下踩著淡藍色的遁光符,符紙燃燒的青煙化作兩只青鳥,牽引著他瞬間跨越數里距離,直追眾人而去。
這般聲勢浩大的動靜,在西南各地幾乎此起彼伏。凡人們抬頭望見漫天遁光、聽著鎖鏈轟鳴與法器嗡顫,只當是仙人降世的異象,嚇得紛紛納頭便拜,額頭磕在地上砰砰作響,連大氣都不敢喘。
這等陣仗,端的是聲勢滔天——所有人都亮了壓箱底的底牌,半分不敢保留。可即便每時每刻都有新的同僚從各處趕來,遁光交織成網、從四面八方朝著同一處圍剿而去,這些修士心頭的壓力卻半點未減。
伏殺一位余位老祖,這等事放在從前,他們連想都不敢想。若是有人敢把這話擺上臺面,怕是要被整個天下的修士當成笑話,笑個前仰后合。
可如今箭在弦上,已然容不得半分退縮,只能硬著頭皮,朝著那處孤影撲去。
成則我幸,敗則天命。
“殺——!”
隨著不知何人開口,趕赴天幕倒懸之地的西南各家亦是先后暴喝道:
“殺——!”
聲浪層層迭迭,從數十道、上百道匯作一股震天徹地的洪流。那聲音撞得云層翻涌,連下方凡人跪拜的地面,都跟著在微微震顫。
看著西南那般震天的動靜。
其余各地的仙神們,先是一愣,隨后齊齊大驚失色。
“瘋了!他們要截殺此等大能?”
“不怕被直接打死,難道還不怕道家祖庭斥問嗎?”
“瘋了,瘋了!都瘋了!”
憑西南這點人手,竟敢動一尊身持余位的道家老祖?
這話若是擱在半個時辰前說,誰聽了都要笑他們不自量力。可片刻的驚詫過后,不少仙神的指尖開始微動,眼底翻涌起意動——西南這場大劫的起承轉合,他們看得真切,自然知曉這群瘋子敢動手的憑依。
不得不說,那真的很有希望!
只是短暫觀望之后,他們便因為或是離西南太遠,趕去時怕是早已塵埃落定;或是忌憚大修臨死前的瘋狂反撲,怕被波及丟了自家性命的幾番權衡后,終究還是停在了原地。
畢竟不說那道爺,不還有一個應該已經橫渡的大修嗎?
縱然看西南之象,這位應當行將坐化,但二者相合之下,實難說是萬全!
故而他們只將目光死死鎖向西南方向,連呼吸都跟著那片天際的動靜懸了起來——他們想看看這場豪賭般的瘋狂之舉,最后究竟是得償所愿,還是萬劫不復。
而在一上古大墓之中,居于側宮的一座青銅棺槨抖動了片刻后,便是有一只枯瘦的手掌猛然推開棺蓋,扒住邊沿。
下一刻,棺中人扶著棺壁,緩緩走了出來。
不過一個呼吸的功夫,隨著他離開棺槨而逸散在空氣中、早已凝練成液態的靈氣,便如被無形引力拉扯,化作縷縷銀線,盡數被他吸入鼻腔。
不止如此,大墓外上百里地界的靈氣,竟也驟然紊亂起來:山林間草木上凝著的靈光、地底巖層中藏著的靈脈,全都順著墓道狂涌而來,如百川歸海般,悉數涌入他的體內。
隨著靈氣的灌注,他原本干瘦如柴、幾乎只剩皮包骨的身軀,漸漸有了血色。
不過轉瞬,他便從一副瀕臨腐朽的枯骨模樣,變回了一個身形略有消瘦、但周身已隱隱透著磅礴生機的男子。
活動了幾下身子后,這男子便跪在了主殿之前對著居于其中的正宮主人說道:
“主公,某家請賜翻天印!”
片刻的沉默后,正宮主人的聲音悠悠響起:
“你要作甚?”
“某家欲替主公趕往西南,蕩平宵小,以護道家祖庭與主公兩家之好!只是群邪過眾,某家擔憂心力不濟,特請主公賜下翻天印震懾群邪!”
“呵呵。”殿內忽然傳來一聲低笑,笑意中藏著洞悉一切的通透,“說得倒是冠冕堂皇,可究竟是一心為公,還是公私各半?”
男人猛然低頭:
“佛道二脈向來不和,某家確有私心在身!”
正宮大殿再度響起一道笑聲,
“自封西天,確乎非尋常可比,去吧,去吧!”
下一刻,一枚黑金寶印便是自正宮大殿遁出,落在了男人身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