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他如此,杜鳶急忙上前一把扶起了他道:
“不必如此,不必如此,相逢便是緣法,遇到了自然要搭救的!”
饒是如此,漢子也還是驚魂未定,因為他身上的東西基本都是‘恩師’給的。
所以他忙不迭的把那些家伙一溜煙兒的掏了出來。
“您,您看這些?”
杜鳶抬手輕輕按住他的手,聲音平靜地打斷道:
“不必費心,這些小玩意派不上用場。那廝在你身上動的手腳,根本不是這些,而是一縷藏在你后心、悄悄吹滅了你肩上兩盞燈的陰魂。”
漢子聽的面色幾乎和白紙無異。俗話說人有三盞燈,自己這就給吹滅了兩盞了?
難怪這些日子總覺得頭昏腦漲、精神不濟。
他原先只當是撞了臟東西,這才急著要向店家求陰兵護身,卻沒料到竟是命燈被滅的兇險!
“你也別怕。”杜鳶放緩了語調,語氣帶著安撫,“如今那廝不僅被我去掉了這縷神魂,還被我潑掉了一身氣候。他啊,緩不過氣來找你麻煩了!”
以前對付這些老東西,自然麻煩的緊,只能硬著頭皮去裝,最后看誰先慫。
現在,我都是你佛爺了,我還能跟以前一樣連你這么個東西都擺不平?
“啊?!”
漢子驚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,嘴里連連發出短促的驚嘆,滿臉不敢置信。
就、就這么輕描淡寫的幾句話,便把他一直視作“神仙”般的“恩師”給收拾了?
可奇怪的是,他心里竟沒有半分懷疑,反倒覺得眼前這位說的全是真的,甚至可能還藏了幾分本事沒說的格外謙虛!
“你呢,若還是覺得不安,你不妨留在店家這里。”
說著,杜鳶便看向了還在里屋的店家笑道:
“他啊,白天守著茶棚招待往來客人,夜里卻會擺下宴席,招待那些游蕩的陰魂,幫它們了卻生前沒完成的遺愿。”
“這可是不小的功德。只是這般一來,即便有那僧眾遣來贖罪的陰兵幫襯,他想來也常常忙得分身乏術。”
杜鳶轉回頭看向漢子,語氣誠懇:
“你不如去給他打打下手,平日里幫著照看茶棚、打理瑣事,既能換個安穩住處,避開那些陰私算計,還能跟著攢些福德。你覺得如何?”
漢子高興的差點跳起來,可片刻后,又是不好意思道:
“這好是好,可人家憑什么要我啊?”
杜鳶被他這副實誠模樣逗得笑了笑,提點道:
“這個簡單。你只需跟他說,你認識我,而我又與那小西天的僧眾素來相熟,再提一句他幫鬼是幫,幫人自然也還是幫。憑他的性子,定會應下的!”
店家是個好人,有了這一層關系后,肯定會答應的。
且,給他派一個會點修行的打下手,也確乎是雙贏。
“您這般恩德,我實在是不知道怎么回報了啊!”
看著有點不知所措的漢子,杜鳶笑道:
“無妨,無妨,我其實啊已經拿了回報了!”
原先杜鳶還在想著,要將佛、道、儒三脈身份徹底分割開來,為求萬全,各脈修行都該自力更生。
可此刻轉念一想,卻忽然通透了——未必非要把界限劃得那般死。
就像眼下這般,自己大可以借佛道二脈的至高修為,為儒家一脈的修行鋪路,如此反倒能有高屋建瓴的通透,并避開許多彎路。
心頭念了一句‘三人行必有我師焉’后,杜鳶又抬眼看向了漢子。
果不其然,這一次啊,他看的比之前清晰了不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