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竟還有這事?”
“可不是么!”中年文士臉上笑意更濃,“那天高歡如往常一般在后宮睡起后,便想著去見見天子。可剛踏入殿內,就聽見陛下說得了件寶物,要賞給他。”
“天子賞賜,臣子自然要跪受。可他剛一屈膝跪下,一柄鐵錘便迎面落下。”
說到此處之時,中年文士臉上都忍不住染上了潮紅之色,亢奮無比。
“他這當朝最大的國賊的腦袋,當場就被陛下親手砸得稀爛!”
“可你知道嗎,這還不算完啊!”中年文士越說越激動,手不自覺攥緊了袖角。
“砸死高歡后,闖進來的禁軍們嚇得僵在原地,陛下卻對著他們高聲喝問:‘你們是要跟著一個死人,還是跟著一個剛殺了國賊的皇帝?’”
“地上躺著腦袋開花的高歡,眼前站著龍相盡顯的天子。那群粗笨武夫,那里還想得到旁余?當即盡數跪倒,叩拜陛下。”
他刻意頓了頓,語氣里滿是難掩的贊嘆,連聲音都微微發顫:
“可你知道,陛下接下來又做了什么嗎?”
說完,他就萬分激動的說道:
“陛下當即用高歡的符印,召來宮內禁軍所有高級將官,命他們卸下甲胄、交出兵刃,盡數請到一間密室之中‘款待’。”
“隨后,又召來一批中低級禁軍將官,同樣收了他們的兵器甲胄,再讓方才投誠的禁衛護著,親手提著高歡的腦袋,站到了這些中層將官面前啊!”
“陛下直接把一堆匕首擲在地上,厲聲喝問‘你們要么現在撿起匕首,去隔壁殺了你們的上官,接著接管他們的位置;要么,就變得和高歡一樣,然后再讓朕再換一批人來。’”
中年文士說得唾沫橫飛,仿佛親眼所見一般:
“那些人哪里敢遲疑?當即抓起匕首沖進密室,把還沒反應過來的上官們,一個個捅死當場。”
說到此處,他甚至忍不住拍手叫好。
“更絕的是,陛下靠著這批人掌控禁軍后,竟沒留在皇宮穩固局面,反倒領著禁軍徑直出了城,直奔中軍大營!”
他加重了語氣,眼里滿是欽佩。
“到了大營,他故技重施,直接讓裨將殺主將、偏將殺主帥。這般一來,殺了上官的人沒了退路,只能跟著陛下一條道走下去。”
“就這般,短短一日之內,這位少年天子便以雷霆手段,徹底攥住了京都最核心的權力——兵權!”
中年文士激動無比的看向了杜鳶道:
“您知道嗎,他當時才十五歲啊!龍相盡顯,千古一帝,不外如是!”
說到此處,他似乎也發現自己有些激動,歉然的拱了拱手后,依舊難掩贊嘆的說道:
“之后一年,陛下都在大營之中,和軍士們同吃同住,且每晚都在不同的地方過夜。并不斷利用手中兵權和自身的皇位與京都各路人馬來回博弈。”
“且就在陛下攥住了兵權的當天,他便召了諸侯王赴京,開始借宗室之手對抗世家。”
“等到局勢穩定,他又大量遣散更換宮廷內侍,至此,方才從中軍大營搬回了皇宮。并在同一年,于諸侯王的大力支持下,召開科舉!”
說道此處,中年文士十分譏諷的說了一句:
“諸侯王想來還以為自己能做高歡,可他們決計想不到,科舉才開始了不過幾年,天子便一腳踹開他們,開始和已經快喘不過氣的世家聯手打壓他們,繼而收回此前賦予他們的過大權力。”
“當年每一個人都知道天子在干什么,可沒一個人攔得住!”
“因為他們只看得到天子要做什么,卻想不到天子要怎么做,舍棄九品中正的科舉,繞開三省六部的內閣。這兩個,誰能想得到?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