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之顏沉默了許久。
江弋只是安靜地翻看文件。
空間十分安靜,只有彼此的呼吸聲,以及臺燈那很輕的電流聲。
“嗡嗡嗡——”
終端震動聲響起。
江弋接通了語音通話,語氣平靜,“嗯,我等會去。事情很快會解決完,不會遲到。他也在?沒事,不用理這種瘋子。”
他的通話十分簡短,掛了之后,又低頭看文件。
這一刻,林之顏意識到,江弋采用了班主任戰術——把你叫進辦公室,但根本不理你,只是批改卷子或者和別人說話,讓你一個人在那里站到天荒地老,才輕輕瞥你一眼。
唉,看來江弋很有耐力。
也許,示弱是更好的選項。
林之顏身體向前傾,胳膊撐著桌子,發絲也從脖頸流淌到桌上。她仰著頭,那河流便向上流去。
她專心望他,姿態如枝條攀援,花朵隨風顫抖,“如果都是處分,那對我來說沒有區別。”
江弋望見她的手指蜷縮,輕輕抖動,風拂過不知名白花似的。他仍靠著椅背,一只手臂搭在桌上,另一手向下按住了腰間。
他的語氣沒有起伏,眼神譏誚,“坐直,我拔槍的速度一定比你襲擊我快。”
林之顏:“……”
哥們什么腦回路啊?
等下,難道他說的襲擊是雙關?
好沒有幽默感的雙關!
林之顏顯出些茫然的表情,卻又笑了起來,道:“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,但我沒有試圖襲擊你。我靠近,是想跟你說得更清楚:我認為我無罪,我沒有什么要交代的。”
她望見江弋眉頭蹙起來,迅速搶在他面前開口,“沒有錯,按照你的猜想,包帶的確也可能纏在墻壁邊緣的裝飾上。可問題是,你要如何保證對方沒有在旁邊,正因為他和我爭搶,包帶被拉直才更容易不小心掛在上面。也許,他本人也發現這件事了呢?”
江弋聞言,有點氣笑了似的,“你非要胡攪蠻纏的話,上到法庭,管轄權就不在軍政院了。”
“如果不是你突然過來和我說案子被移交給你,我現在已經回到我的旅店睡覺了。”林之顏回應,最后,她繼續道:“起碼有更多證據的時候,再來為難我好嗎?”
江弋道:“我為什么要為難你?我只是按照程序對你進行詢問。”
林之顏抬眼,深深望他,“你想從我身上調查出來些什么,去打壓警署嗎?即便我們是同校生,即便按照利益劃分,我們聯合軍政更該團結。”
“聯合軍政從來不是一體的。”江弋俯身回望她,話音輕而傲慢,“從十六區考入軍政院,這說明你很聰明。所以,作為文化學部的學生,請服從軍政學部的調查。”
林之顏:“……”
服了,怎么能如此符合天龍人的刻板印象?
在星網上曾有人爆料,說聯合軍政學院里只分軍政學部和其他學部。無論是資源還是權力,都向軍政學部傾斜,堪稱天龍人和他們的五條狗,連財產學部那幫財閥繼承人都不過是品種狗。
林之顏當時暗暗想,那有一堆冷門專業的文化學部算什么?現在她知道了,是村子里被拴在門口吃剩飯或者屎的狗。
江弋又看了眼腕表,他的時間應該很貴,她都能看見那腕表閃爍的寶石光澤。很快,他抬頭,看向她,“你很有信心,覺得我沒有證據。”
他用的是陳述句,很顯然,他確實不打算問她了。他站起身,緩緩踱步,走到桌子旁邊,俯瞰她,“受害人頭上擁有5-8厘米的鈍器傷,并無木屑殘留,推測可能是十厘米以上的金屬棍狀物。”
“在監控中,我身上顯然沒有攜帶那些物品。”林之顏仰頭看他,表情平靜,“我的行李還在旅館,你們可以現在派人搜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