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跟你說,霍夫曼老頭兒眼睛賊尖,坐后面開小差一抓一個準,坐前面,他反而覺得你認真,不容易被點名。”
她傳授著自已的生存經驗,朝林清淺眨眨眼。
林清淺有些新奇地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和膚色各異的同學,緊張感被韓樂樂輕松的態度沖淡了不少。
她拿出嶄新的筆記本和筆,規規矩矩地放好。
霍夫曼教授準時踏入教室,他目光銳利地掃視了一圈,果然在韓樂樂和林清淺身上停留了一瞬,似乎對這張新出現的、過分漂亮的東方面孔有些好奇,但并未多問,直接開始了關于后現代主義對藝術史書寫解構的討論。
課程內容深入且富有思辨性。
韓樂樂顯然是個思維活躍的學生,她毫不怯場,時不時拋出一些犀利甚至帶點離經叛道的觀點,引得教授頻頻點頭,也引來其他同學側目。
當討論到藝術家身份與作品意圖的割裂性時,韓樂樂直接引用了某位行為藝術家的話:
“有時候,最偉大的作品可能就是藝術家本人精心策劃的一場騙局,觀眾沉浸其中,本身就是作品的一部分。”
騙局兩個字像一根細針,猝不及防地刺中了林清淺的心。
張杭的臉,程默的臉,重疊交織。
精心策劃......沉浸其中......作品的一部分......
這不正是她所經歷的嗎?
她的臉色瞬間白了幾分,握著筆的手指微微發抖。
“清淺?”
韓樂樂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異樣,在桌子底下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肘,低聲問:
“怎么了?不舒服?”
林清淺猛地回神,對上韓樂樂關切的眼神。
那眼神清澈、直接,帶著毫無保留的擔憂,與張杭那種洞悉一切、仿佛在欣賞她反應的深邃目光截然不同。
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想要傾訴的沖動幾乎沖垮她的理智,但理智的堤壩尚在。
她用力咬了下嘴唇,搖搖頭,勉強擠出一個笑容:
“沒......沒事,可能有點沒睡好,你剛才說的......很有意思。”
韓樂樂狐疑地看了她一眼,沒再追問,但在接下來的討論中,她不著痕跡地將話題引向了更技術性的層面,避開了那些可能刺激到林清淺的隱喻。
課間休息時,韓樂樂拉著林清淺去走廊盡頭的咖啡角。
“給,doubleesresso,提神醒腦。”
韓樂樂將一杯濃縮咖啡塞到林清淺手里,自已則拿著一杯超大杯冰美式:
“看你那小臉白的,跟畫布似的,昨晚沒睡好?想你媽了?”
她倚著窗臺,陽光勾勒出她利落的下頜線。
咖啡的苦澀在舌尖蔓延開,帶來一絲真實的刺激。
林清淺捧著溫熱的杯子,汲取著那一點點暖意。
“嗯......有點。”
她含糊地應道,不想過多解釋。
她看著窗外草坪上三三兩兩的學生,陽光明媚,青春洋溢,一切都顯得那么正常而美好,只有她的內心,還囚禁在那個冰冷黑暗的牢籠里。
“正常,剛離開家都這樣。”
韓樂樂理解地點點頭,隨即又露出促狹的笑容:
“不過,有姐姐我在,保證你很快樂不思蜀!下午沒課吧?走,帶你去個地方,保證比在圖書館啃那些大部頭有意思多了!”
“去哪里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