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次,我們確實輸得一敗涂地,輸得體無完膚,輿論一邊倒,金主倒戈,數據慘不忍睹,大勢已去,神仙難救。”
秦梓川像是被這句話狠狠抽了一鞭子,猛地抬起頭,眼中布滿血絲,帶著一種困獸猶斗般的猙獰和不甘:
“難道就這么算了?!這口氣我咽不下去!張杭他......”
“不算了,又能如何?”
王有德平靜地打斷他:
“去跟媒體打口水仗?只會越描越黑,徒增笑柄,去跟贊助商撕破臉打官司?贏了官司也是少賠償一點錢,輸了最后一點商譽,得不償失,去暗地里再搞張杭?現在風口浪尖,無數雙眼睛盯著我們和他,稍有不慎,就是引火燒身,自取滅亡!”
他每一句話都像冰冷的現實,澆在秦梓川頭上。
王有德緩緩站起身,踱步到那巨大的落地窗前,背對著三人,望著窗外京都那一片璀璨繁華、象征著無盡財富與權力的萬家燈火。
那燈火輝煌之下,是無數看不見的暗流、廝殺和冰冷的算計。
“與其在這里憤怒、頹喪、互相指責。”
王有德的聲音帶著一種異樣的冷靜和一種蟄伏的、令人心悸的決心:
“不如把力氣省下來,好好舔舐傷口,然后冷靜地想一想,下一個項目。”
秦梓川看著王有德那沉穩如山、卻又隱隱透著一股子狠戾決絕的背影,胸口翻騰的怒火和不甘,竟被這冰冷的現實和指向未來的狠辣目標奇異地壓下去了一些。
他深吸一口氣,又重重吐出,像是要把滿腔的屈辱和憤懣都強行擠壓出去。
他拿起那杯冰冷的殘酒,仰頭,將最后一點辛辣苦澀的液體灌入喉中,冰火交織的感覺讓他打了個寒顫。
“也罷!”
秦梓川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酒氣和一種近乎悲壯的自我說服:
“這次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!我秦梓川在圈子里,還從來沒栽過這么大的跟頭!但認輸退縮?當縮頭烏龜?那才真是丟人丟一輩子!王總說得對,賠錢認栽!但這筆賬,老子記下了!想想下次!從哪里跌倒,”
他咬著牙,眼中重新燃起一種被仇恨和屈辱驅動的、近乎偏執的火焰:
“老子就從哪里再爬起來!張杭,咱們走著瞧!”
他的聲音在空曠冷寂的會議室里回蕩,帶著一種虛張聲勢的強硬。
陳墨依舊面如死灰,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,父親的咆哮和破產的恐懼徹底占據了他的心神。
董明峰則深深低著頭,汗水浸濕了掌心。
王有德望著窗外的背影,紋絲不動,如同一座沉默的火山。
失敗的苦果正在每個人的心頭瘋狂發酵,滋生出不同的毒菌。
金錢的損失可以計算,但尊嚴的踐踏、野心的挫敗、以及對張杭那頭暴龍日益加深的忌憚和無力感,才是真正啃噬他們的東西。
下一次?
下一次的戰場,只會更加血腥,更加殘酷,也更加危險莫測。
會議結束,幾人沉默地起身離開,沒有告別,只有沉重的腳步聲和關門的悶響,宣告著凌云商會第一次聯合出擊的徹底潰散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