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傾盆而下,豆大的雨珠砸在寬闊的河面上,像是密集的鼓點聲,噼噼啪啪作響。
岸邊,一個披著軍用雨衣、穿著長筒水靴的人影,蹲在淺灘的蘆葦叢中,在他腳前的泥坑里,露著一只紅色的塑料袋。
袋口敞開,里面赫然是一只人類的斷手!
創口整齊,像是被人用利器一刀斬斷,骨頭斷面殷紅如血,并伴隨著零碎的骨頭殘渣。
男人仔細觀察著斷掌,自言自語道:【一九九七年,六月一日,早上七點三十一分。
北郊鋼鐵廠、燕子河下游的蘆葦叢里,發現第一具尸體,疑是被害人黃翠翠的左手。
左手三指,無名指、中指和食指被砍斷。
拋尸時間是在昨天深夜十二點,到今天凌晨五點之間,還未發現其他人體組織……】
男子話還沒講完,遠處的警笛聲驟然響起,隨后,兩輛警車由遠及近,停在了河岸邊。
他吐出一口氣,扶著膝蓋,站起身來。
一群警察打開車門,冒著暴雨跑下了石頭臺階。
當先的那個人穿著皺巴巴的白襯衫,頭發亂糟糟的,似乎才剛睡醒不久。
即使下著雨,他手里還夾著剛抽了一半的紅梅香煙,嘴里不滿的嘀咕著:“這鬼天氣,怎么不把那些犯罪分子打雷劈死!”
他來到男子跟前,把淋濕的煙頭扔掉,看了一眼紅色塑料袋里的東西后,厲聲問道:“是你報的警?”
“是我。”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楊錦文。”
“身份證拿出來!”
“我身份證沒帶在身上。”
男子死死地盯著他,又看了看那只斷手,他身后的警察們也都眼神狐疑地盯著楊錦文。
“楊錦文,我是安南市北城分局、重案隊的隊長,我叫何金波。”
“何隊長,你好。”
楊錦文笑著點頭,這是他重生以來,第一次見到自己的老隊友,但何金波現在并不認識他。
“你是怎么發現這只斷手的?”
楊錦文指向河岸邊插在泥土里的魚竿。
“你跟我玩兒呢,下這么大的雨,你給我說你在這兒釣魚?”
“雨是早上六點下的,我五點半就過來了,下雨之前氣壓比較低,很適合魚兒上鉤。”
楊錦文又指向地上放著白瓷茶缸,茶缸里面已經落滿了雨水。
他把茶缸拿起來,把水倒掉,露出泡的發白的十幾條蚯蚓。
“我挖蚯蚓的時候,不小心挖出了塑料袋,看見里面的東西后……”
楊錦文指向岸邊,距離一公里外的鋼鐵廠后門:“我就馬上打了報警電話。”
何金波向身后的徒弟喊道:“貓子,你去問問。”
“好的,師父。”一個年輕刑警立即往鋼鐵廠跑去。
“法醫呢?法醫怎么還沒來?”
法醫室的一個技術民警回答道:“新來的溫法醫要明天一早才來隊里報道。”
“你去看看這只斷手的情況。”
技術民警趕緊蹲在地上,而后,幾把黑色雨傘撐起來,遮擋瓢潑般的大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