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有楊錦文站在一邊,任由雨水打在身上,雨珠從他額前的帽檐滑落。
“情況怎么樣?”何金波小聲問道。
技術民警把鼻梁上的眼鏡拿掉,鏡片都被雨水給模糊了。
“是女性的左手,具體情況還要回隊里研判,現在這個環境太惡劣,周遭的被大雨沖刷,現場破壞的也很嚴重。”
何金波摸著下巴,看了看岸邊矗立的鋼鐵廠。
安南市北郊的鋼鐵廠有近五千工人,廠子里的大煙囪正不斷地向天空排放著廢氣。
即使現在下那么大的雨,也無法掩蓋那如同凝脂般的白色煙霧。
燕子河在鋼鐵廠的后門,周遭荒僻,鮮有人來往,想要找個目擊者都挺難。
這時,跑去問話的那個年輕刑警冒雨跑來。
他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,看了一眼楊錦文后,開口道:“師父,情況屬實,就是他打的報警電話,他是鋼鐵廠保衛科的干事。”
何金波點點頭,向楊錦文道:“你跟我們去一趟局里,做一下筆錄,把你了解的情況都說一遍。”
他不待楊錦文回答,又向周圍的同事一揮手:“把這只斷手先帶回去,等雨停了,派人去周邊走訪看看……”
楊錦文向前邁了兩步,打斷了他的話:“何隊,不能等!”
“什么?”何金波斜眼看著他,正準備離開的刑警們也都顯得很詫異。
楊錦文舔了舔嘴唇:“還有剩余的尸塊沒找到。”
何金波眨了眨眼,似乎一下子被氣笑了。
雖然他心里已經有了他殺的結論,但還是問道:“不是……你怎么就認為這只手掌的主人就死了?小子,單憑一只斷手,可不能妄下結論。”
楊錦文沉吟了片刻,指了指技術民警提起的紅色塑料袋,解釋說:“你們沒來之前,我仔細看了這只斷掌,推測被砍下的時間不超過十二個小時。
活體斷肢,血腥氣有鐵腥味,而且創傷呈現珊瑚紅的肉芽。
死后斷肢,散發的氣味像是冷藏后的凍肉,屬于腥甜味。
最主要的區別是死后創傷,會顯示凍傷樣的蒼白程度,也就是說血液外滲,導致組織脫水。
咱們仔細觀察這只斷手,完全可以確定,這只手的主人,是被兇手殺死后,采取了分尸!”
這話一出,立即就把在場眾人給震住了。
唯一能聽明白這話的,只有法醫室的這位技術民警,他咽下一口唾沫后,問道:“你以前學過醫?”
楊錦文搖頭,只是盯著一臉訝異的何金波:“何隊,你們還得找其他人體組織,這是一起特大殺人案!”
何金波回過神來:“不是,你小子真是保衛科的?”
貓子趕緊回答:“師父,他真是!我問過了,鋼鐵廠副廠長是他爸。”
何金波深深看了楊錦文一眼,這不是普通人啊。
而后他向技術民警問道:“他的判斷沒錯?”
民警點點頭:“應該沒錯,挺準確。”
“什么叫應該啊?你小子在法醫室是吃干飯的?還不如一個普通人了?”
“呃……我也才上崗幾個月而已啊。”技術民警叫苦。
何金波吸了一口氣,用手扶著額頭:“行,行!等這場雨停了,咱們把這片蘆葦蕩都仔細搜一遍。”
楊錦文又開口說話了:“何隊,你們得抓緊時間,天氣預報顯示,今天這場雨停不了!
再有幾個小時,河面暴漲,河水都會灌上來,到今天下午,這片蘆葦蕩都會被雨水淹沒,再想要找到剩余的人體組織,恐怕就得去河里打撈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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