健民路,面館。
門外面貼著‘暫不營業’的告示。
店內,孫路頹喪的坐在長凳上,桌面上放著一盆花生米,兩瓶空啤酒瓶,以及一碗攪拌過的玉米糊糊。
中間過道的位置放著一個竹編搖籃,他和張小英的孩子正躺在里面,側身睡著了。
但孩子的眼睫毛是濕潤的,睡前似乎剛哭過。
這時,門被推開。
孫路頭也不抬地道:“沒看見外面那張紙嗎?都說了,這幾天不營業!”
但腳步聲依舊傳來,孫路怒氣沖沖地抬起臉來,看見是鄭康和楊錦文,他臉色一滯,忙地站起身來。
“鄭叔,楊警官。”
鄭康向他點了點頭,看見搖籃里的孩子后,他原本緊繃著的表情,立即松弛下來。
他小聲問道:“睡著了?”
孫路點點頭:“剛睡著。”
“方便聊一聊嗎?”
“可以的,我把孩子抱去廚房,里面搭著一張床板,我父子倆昨天晚上就在店里對付了一宿。”
“行。”
孫路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,去廚房把孩子放好。
楊錦文看了看桌上的空啤酒瓶,現在才下午時分,孫路就已經喝了那么多酒。
因為孫路的家是兇案現場,民警需要一而再、再而三的復勘,他必須得搬出來住一段時間。
住招待所要花錢,所以他只能帶著孩子搬進店里來。
孫路出來后,聲音沙啞地招呼道:“鄭叔,你們要不要吃點什么?菜有現成的。”
鄭康聞著他身上的酒味,皺眉道:“你能聊不?不行的話,我們明天再來?”
孫路打了一個酒嗝,擺手道:“我沒醉。”
“那好。”鄭康坐在他對面的長凳上。
楊錦文找來一張凳子,坐在他們的側邊。
等孫路坐下后,鄭康抿了抿嘴,開口道:“孫路,我先給你說點心里話,你能聽不?”
“鄭叔,你說。”
鄭康正了正臉色:“你要是個男人,就千萬撐住,別因為小英的死,就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團糟,凡凡還小,他需要人照顧。
小英的死,我也很難過,她是一個好孩子,我保證,我們一定抓到兇手,不會讓她枉死!”
孫路雙眼通紅,點了點頭后問道:“鄭叔,您說兇手是不是三年前那個搶劫的人?”
鄭康擺手:“不是他,這人還在牢里。”
“我曉得了。”孫路咽下一口唾沫,低垂著臉,緩緩地道:“我現在一閉眼,腦子里全都是小英死在我面前的畫面,我……我就想著這都是我的錯,我不該讓她每個晚上先回家的。
她很辛苦,她要帶孩子,還得幫我的忙,我……我作為一個男人,我對不起她,鄭叔,真的,我不是個男的,我沒盡到責任……”
見他越說越激動,楊錦文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別哭,等我們抓到兇手,你再哭,是個男人就先憋著。”
“好,好,我憋著。”
孫路吸了一口氣,把喉嚨的粘液吞進肚子里,他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淚水。
楊錦文看向鄭康,后者向他點了點頭。
于是,他打開筆記本放在桌上,擰開鋼筆的筆蓋。
“我問,你答,我們再給你做一次筆錄。”
孫路點頭。
“6月14號凌晨,你是幾點鐘關的門?”
“凌晨兩點。”
“你平時也是這個點打烊嗎?”
“不一定,沒客人的話可能還要早一些。”
“面館的生意有那么好嗎?”
說到這個問題,孫路猶豫了。
楊錦文提醒道:“孫先生,有什么就說什么。”
“去年的時候,店里一到深夜十二點就沒生意了,那時候,我都是和小英一起回家的。
今年五月份開始,生意就好了一些,這些客人主要就是……就是這附近在街上閑逛的那些女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