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北分局的刑偵會議就沒那么莊重和嚴肅了。
有的趴在會議桌上,有的坐在桌上,有的干脆蹲在地下。
為啥,因為這些老幫菜們思考的時候,各有各的風格。
譬如何金波,想問題的時候,一支煙接著一支煙的抽,誰要是站在他旁邊,跟熏肉似的。
鄭康呢,就是喝水,一口一口地啜著,還來回踱步,像個人形機器。
徐國良就是趴著那位,微微瞇著眼,跟一只哈巴狗沒什么區別。
江建兵喜歡蹲著,嘴里還叼著煙,像他摸魚蹲廁所那樣,手拿著報紙,分析著中外新聞大事件,所以這老家伙的痔瘡沒少長。
這會兒,他手里拿著的是自己的做筆記,微微瞇著眼,似乎在想問題,其實是自己寫的字兒,太潦草了,他認不出來。
何金波敲了敲桌面,催促道:“溫支隊說的,一是查加油站,我們城北這塊的加油站,確實比較混亂,明天一早得好好查查,二是查油耗子,我琢磨這條線索特別重要。
還有呢,還有什么線索可以去查,大家各抒己見,都講一講,老江,你先來!”
江建兵臉色發苦,把嘴里的煙頭取下來,夾在手上,筆記本往會議桌上一丟。
“何隊,這兩天線索還不夠查的?咱們大隊就那么些人手,這查下來都要好幾天了。”
徐國良睜開眼:“就是,加油站那幫貨,誰不私下偷油賣油啊?一個個的排,這都得把人給累死了,油耗子也跟老鼠一樣,晝伏夜出的,不熬大夜,抓不到人。”
何金波瞪了他倆一眼:“你倆能不能支棱起來?拿我煙的時候,像是惡狗叼飛盤一樣,歡喜的不得了,一遇到問題,馬上就蔫了!”
這時候,鄭康建議道:“咱們還是先說一說兇案現場吧,看能不能從現場的勘察分析出線索來?”
一聽這話,所有人的目光都齊齊望向坐在一邊的楊錦文。
楊錦文還握著鋼筆,在筆記本上刷刷寫著,貓子就坐在他旁邊,不斷地捂嘴打哈欠。
片刻后,老幫菜們都圍在了楊錦文身后,看了一眼后,頓時失去了興趣。
跟以前一樣,楊錦文作的筆記像鬼畫符一樣,像是自創了一套文字體系,沒有一個人看得懂。
何金波語重心長地道:“小楊啊,不對,楊隊,你聽了大半天的會,回來后一刻不停地寫,你這寫的啥啊?對案子有幫助嗎?
你給我們分析分析,咱們得從哪方面著手,才能最快抓到兇手?”
楊錦文的鋼筆筆尖頓了一下,然后蓋上筆蓋,鋼筆在手里轉了一圈后,他沉吟道:“何隊,市局開會的時候,有一個很重要的事情沒提出來,所以我思考的是這個……”
“什么事情?”何金波連忙追問。
其他人趕緊搬來椅子,圍坐在楊錦文身邊。
貓子突然記起,自己好像是三中隊的隊副,不再是一個打雜的。
他立即昂起頭,若有所思地點點頭,像是楊錦文思考的東西,他同樣也在思考,只是一雙無神的眼睛,出賣了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