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錦文心里明白,要是趙建新了解案件的全貌,他或許就不會來自首,如果洋洋這孩子是他的,他可能也不會來自首。
趙建新心里到底怎麼想的,他能猜個大概,但卻無法徹底洞悉他內心深處的隱秘。
杜立成死是真該死,利用職權,勾搭女下屬不說,還在金色時代歌舞廳拈花惹草,導致茍麗懷孕,惹上殺身之禍,釀成了七條人命的慘劇。
趙建新嘆了一口氣:“不說她了,我承認是我雇兇殺的她,只是我不明白,孫衛東為什麼會死?
你們叫我認人,那兩個殺人犯又是怎麼回事?我弄不懂。”
楊錦文沒回答他,準備先理清他的案子:“你給了孫衛東多少錢?”
“我所有的存款,三千塊。”
“你為什麼想著找他?”
“他每次進城賣菜都坐我的公交車,好幾年了,我和他很熟,有什麼事兒我們都會聊,我清楚他家里的事,他也知道我的情況。”
“他就那麼爽快答應幫你殺人?”
趙建新搖頭:“不是我叫他幫的忙,是孫衛東自己提出來的,他說能幫我解決我老婆。
剛開始我沒同意,我猶豫了好幾天,直到九號的前幾天,我跟于蘭吵了一架,她說洋洋不是我的,而且又跟我鬧離婚,我就動了殺心。
不過,在那之前,我知道她在外面有男人。
六路公交車都會從她的單位路過,她的那些同事,有時候會坐我這趟車,她們提醒過我,叫我把老婆看緊點。”
“九號那天,于蘭和杜立成他們單位聚餐,你是怎麼知道的?”
“于蘭跟我坦白了,說那男的就是他們單位的財務科長,對方也要離婚,叫我放過她,還說她晚上不回來了。
剛好,頭天早上我出車,她同事坐我的車,我聽到她們說明天晚上有聚餐,還提到了時間和吃飯的地方。
所以我就聯系了孫衛東,叫他九號晚上跟著他們,把人殺了。”
楊錦文瞇著眼,繼續問:“上次你在口供里說,你九號當天下班之后,去過東風招待所,但是九號你請假了,這一天,你在哪里?”
“我在家待著。”
“當天晚上,你有沒有去過東風招待所?”
如果趙建新沒去過,那麼指認趙雄和寇勇的事情就不成立。
“去過。”
“去干什麼?”
“我想阻止孫衛東。”趙建新低下頭:“但我還是退縮了,沒敢上樓。”
“那你知不知道于蘭和杜立成是怎麼死的?”
“我看過報紙,說是東風招待所被大火燒掉了。”
“你知不知道這事兒是誰干的?”
趙建新搖頭:“我不知道,可能是孫衛東,也可能你們讓我指認的那兩個人。”
“你知不知道故意殺人罪,連殺兩條人命,法庭會怎麼判你?”
“死刑。”
“那你還來自首?”
“我睡不著覺。”
趙建新臉上的肌肉都是松弛的,他搖頭:“我也不敢面對洋洋,這來十天,洋洋每天都在找媽媽,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。”
“法院判你死刑的話,那洋洋也沒爸爸了。”
趙建新低著頭,眼淚一滴滴的落在審訊桌上。
“我不是他爸爸……”
楊錦文道:“是于蘭親口承認洋洋不是你的孩子?”
“是。”
“她沒騙你?”
“沒有,她就是這麼說的。”
“她不一定會說真話,她可能是激怒你,想要和你離婚。可以的話,我幫你去做個身份鑒定。”
趙建新馬上搖頭:“不用。”
“為什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