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玲戴著人皮手套,分別用大拇指、食指等按下紅色印泥,重重地按在卡紙上,每個拇指頭都按了三下,以免之后重復這個動作。
在無法用常規手段獲取死者指紋,并且在刑事科學技術落后的情況下,許多法醫都是這樣操作的。
譬如尸體高度腐敗,手指表皮皺縮、脫皮、起泡等。
浸泡的溶液還加了百分之十的福爾馬林,防止腐敗加劇,甘油溶液,軟化脫水皮膚,以及氫氧化鈉溶液等。
這要是在以后,屬于破壞性取證,但這個時代,是常規性的操作。
同一時間,遠在川省廣遠市的城郊殯儀館。
穿著白袍的張永貴拿出鑰匙,準備打開二號冰柜。
站在一邊的孫鵬向自己的徒弟喊道:“你瞪著個蛤蟆眼,干盯到嗦?幫把手噻!”
徒弟趕緊跑去,幫著張永貴把冰柜抽出來。
冰柜一抽出來,立即就飄出一股冷氣,周圍的溫度也開始下降。
看著柜子里躺著的無名男尸,孫鵬打了一個冷顫。
張永貴道:“這就是2月13號送來的遺體。”
孫鵬問:“尸體解剖了嗎?”
“局里沒下發通知,我哪里敢解剖。”
孫鵬抓了抓后腦勺,又問:“確定是被殺的?不是流浪漢?”
張永貴翻了一個白眼:“腦后遭到重擊,后腰身中三刀,我看不像是被殺的,是他自己捅自己的。”
孫鵬知道對方在諷刺自己,嘆了一口氣:“有身份證、錢包這些嗎?”
“板場派出所就送來一具尸體,其他啥子都沒得,你要問,就問他們去。”
孫鵬叫苦:“好好活著不行,干啥被殺嘛?”
張永貴摸了摸鼻子,嘲諷道:“被殺是死者愿意的?”
“萬一呢?”
張永貴是老法醫了,忍著脾氣,向孫鵬道:“死者年齡看著也就四十來歲,脊背有點彎,手心和腳后跟都有老繭,應該是常年干農活的。”
“還有呢?”
張永貴帶著手套,掰開死者的口腔:“牙齒黃,應該是常年抽焊煙,沒過濾嘴那種煙。”
“還有呢?”
“要不要我把兇手的名字講給你聽?”
孫鵬笑了笑:“要真是這樣,那您就兇得很了。”
張永貴揮了揮手:“你還要不要看?不看的話,我就下班了。”
“走,走,不看了。”孫鵬抓了抓脖頸。
出去殯儀館后,徒弟袁浩問道:“師父,咱們現在去哪里?”
“整天就你娃兒事情多,你咋個那么多問題嘛?當然是去板場派出所噻,我也倒霉了,被安排來查這個無名尸。”
孫鵬坐上車,鑰匙一插,就把車開了起來。
袁浩剛打開車門,屁股還沒坐上去,急忙喊道:“師父,慢點,我還沒坐上來。”
“你娃兒做個事情,真的是拖拖拉拉的,搞快點!”
袁浩擠進車里,把車門重重一關。
孫鵬轉過頭,狠狠瞪了他一眼:“我給你講哈,你莫要給我發脾氣,車要是搞壞了,大隊長教訓我,我就找你麻煩哦。”
袁浩縮了縮頭,憨厚的笑了笑:“我下次注意。”
孫鵬嘆了一口氣,開車直奔板橋鎮。
一個多小時后,板橋鎮派出所。
所長是從外省調來的,說著一口被帶偏了的普通話,也就是川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