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8章認罪!
市局審訊室里。
白織燈下。
穿著紅色無袖汗衫的馮陽,安靜地坐在審訊椅里,他臉部的肌肉稜角分明,表情平和。
因為抓捕時非常突然,以至於他的腦袋上還粘著麥穗,脖頸間儘是汗漬。
他的臉和麥田一樣,金黃金黃的,雙眼卻是亮晶晶。
面對審訊室的公安干警,馮陽不卑不亢,緩緩地講道。
“我哥是我們村唯一的大學生,他大我三歲。那年,他考上大學,家里沒錢供我們兄弟倆念書。於是,我爹就叫我哥寫了兩個紙條,放進碗里,讓我們兄弟倆抓鬮。
一張紙條上寫著『讀書』,另一張紙條上寫著『放棄』。
今后不念書的,就要打工賺錢,去供念書的那個人。
我爹不識字,所以我哥當著他的面,兩張紙條寫的都是『放棄』。
我哥沒給我看紙條上寫著啥,他直接交給了我爹,我爹在碗里搖了一陣子后,我哥就率先拿了紙條。
我哥的意思是想讓我讀書,他供我,讓我聽話。
我哥成績比我好,他能考上大學,是村里唯一的大學生。
我不能拖他后腿,於是我就告訴我爹,我哥哥作弊。
我爹就打了他,讓我兄弟倆跪在堂屋里。
我知道,我爹也心疼我哥,但是他沒辦法,供不起我們。
於是,他就從柴房里拿了兩支木棍,讓我們兄弟倆抽籤。
我先抽,我哥后抽,我抽了短木棍,我哥抽了長木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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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就該我供我哥念書,那時候我本來要上高中的。
我爹也給我說,只要供我哥讀書,就不要我給他們二老養老,我當弟弟的,一個人不能把全家人的擔子挑起來。
爹也囑託我哥,要是他以后當了城里人,也要幫我。
那年暑假過后,我哥扛著編織袋,坐著牛車去城里讀大學,我就去磚廠干活,那年我十六歲,他十九歲。
就這么著,我每個月給我哥寄錢,讓他不要餓著。
每次我哥就給我退回來。他不要,說他自己能想辦法。
我只好去城里看他,我看見,他在他們學校食堂,去撿別的同學吃剩下的。
從那時起,我就知道他不想拖累我。
我不能讓他餓著,我不能讓我哥沒尊嚴。
於是,每個月發了錢,我就把錢給我爹,讓我爹每三個月給他送去。
最開心的時候,就是每年暑假,我哥放假了,他也來磚廠干活。
那兩個月,我們兄弟倆吃住都在一起,我們還給家里買了一臺二手的黑白電視機,閒著的時候,也會去河里釣魚……”
“我哥一直在想著我的事兒,他覺得我不能一直在磚廠干活,一輩子沒出息。
他打聽到當兵是有出路的,於是,他就和我爹商量,他還有一年畢業,咬咬牙就過去了。
我爹也覺得我這樣下去不是辦法,於是就商量著讓我入伍。
我十八歲去了部隊,我哥也讀大四了。
我經常給他寫信,他告訴我說,他戀愛了,他找了一個同樣是大學里的女孩,而且他運動天賦很好,還在省刊雜誌上發表了詩歌和散文。
我哥成績很好,本來可以留校的,但是我們家沒關係,他被人擠掉了。
我哥工作了兩年,在雜誌社當編輯,一邊發表小說,也沒賺多少錢。
后來,師范學院提倡運動教育,我哥就看準機會,用存下的錢在學校對面開了一家體育用品店,那一年,我哥跟女朋友結了婚,我趕不回來,沒參加他們的婚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