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明顯是不可能的!
而且別說以后了,現在就不可能。
瓦崗“兔子不吃窩邊草”,在翟讓的約束下,不對東郡士民進行成規模、有計劃的擄掠,可瓦崗現眾萬余,翟讓能管到每個頭領、嘍啰的頭上么?不可能的事。并東郡還有周文舉部這支賊盜,以及不少別的小股盜賊,——他來投瓦崗的路上時,不就遇到了好幾股小股蟊賊么?其它縣的情況,李善道不大了解,衛南縣的百姓反正是已遭過這些大小賊部賊害的不在少數。
這也即是說,威脅他在這個時代生存下去的不止是朝廷,還有遍地的群盜!就還是那個擔心了,若在找到投李世民的機會前,哪怕是僥幸躲過了朝廷的征召,可卻先遭了賊害,怎么辦?
官也逼、賊亦迫,想來想去,不能再等了。
於是,他最終乃才決定,他娘的,別等被朝廷征召、也別等身被賊害了,干脆主動先去落草!
最難做的是改變主意,主意一變,新的決定一做,底下的事就容易定了。
比如郡中、郡外周圍這么多的義軍也好、盜賊也好,如此多的寨頭,投哪個?
不用說,必然是選擇瓦崗寨了。
遂乃,他把這個李善道以前交好的那些朋友,秦敬嗣等聚到了一塊兒,與他們說了自己的打算。秦敬嗣等本就不是好良民,特別焦彥郎這幾個,實早就瞧著那些“強人”搶財掠貨,吃香喝辣羨慕了。李善道一說,便如秦敬嗣的形容,諸人盡皆踴躍,沒一個不愿的。
又於是,就有了他十幾天前投寨之此事。
閑話無須多講。
坐起了身的李善道,抱著膝蓋,望著夜空的彎月,把他來投瓦崗的心路歷程,重想了一遍,想罷了,他尋思想道:“也不知李世民現在何處?有沒有已在太原?我來投瓦崗前,有過打聽,尚未聞李淵起事,或許李世民還沒在太原?亦不知李淵何時會舉兵起事?”
蚊子嗡嗡嗡的又來叮咬,拍時仍未拍到,又白白地打了自己一巴掌,他收回了關於李世民的思緒,搖了搖頭,又想道,“有道是,‘咸吃蘿卜淡操心’,他媽的,我現就是瞎操心!李淵、李世民起不起事,與我又有何干系?早前琢磨著等遇有機會,便去投李世民,於今想來,那也是天真!卻我此身,小家小戶,既非大姓名族,也沒有什么部曲人馬,而實就是李淵已經起事,只怕若去投時,也不會被得到看重,至多為其帳下一小兵,不定啥時候就死在戰場上了,和被楊廣召為勞役、被賊害了有何區別?
“罷了,罷了,今已上到瓦崗,我就收起心思,不要再七想八想了!今被翟讓任了個旅帥,撥給我了百人部曲,好歹算是已有了個開端。就且先在瓦崗干下去,有徐大郎在,可為依靠,說不定也還能在瓦崗干出點事來!”
想到徐世績,不禁地又想道,“要說起來,我這投瓦崗,雖然不是我最先做出的選擇,可今看之,卻委實是比我早前那個投李世民的天真念頭更為靠譜。徐大郎后來不正是投了李世民么?我原先未第一個想到投瓦崗,其中亦有我與徐大郎不熟的原因,而下我看他對我的觀感已有改變,不似十幾天前我剛到瓦崗時對我的疏遠。那我便好好地在瓦崗干下去,將來他投李世民時,我跟著一起不就成了?他媽的,說來不好聽,可這也是‘曲線救國’了罷!”
環境一換,人的思路可能跟著也就換了。
李善道現就是這個狀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