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城張氏、房氏的名氣不如崔氏,比較有逸聞的也就是于志寧介紹張文煥時提到的“張大夫”。
“張大夫”,名張虔威,仕隋官至謁者大夫。
“拾囊不昧”者,有次他在路上撿到了囊,恐其主人求失,因令左右負之而行,之后數日,物主來認,他就把囊還給人家了。“慎數馬足”者,一次十幾個地方上的官吏同時謁見楊廣,楊廣問他,“其首立者為誰?”謁者大夫,掌傳達等事,進謁的官吏,都已先見過,但張虔威仍是下殿,近處看了看,才回答是誰。楊廣便說,“卿為謁者大夫,而乃不識參見人,何也”?他回答說,“臣非不識,但慮不審,所以不敢輕對。石建數馬足,蓋慎之至也”。
張虔威的這兩個故事,李善道就不曾聞知了,與崔義玄等夸過他崔氏一族后,乃問于志寧,他適所言之“拾囊不昧”云云,是何意思?聽于志寧稟完這兩個故事,少不得的,又大大地夸贊了下張文煥一族的歷代簪纓,海內之望。
對房易從,可聊的話題就更多了,而且態度上,李善道也更親近。畢竟,李密的左長史房彥藻,家雖然在齊郡歷城,但其族也是出自清河房氏。就問了下房易從和房彥藻是何關系?
清河房氏從西漢成帝時開始定居武城,至今已五六百年。漢末時有位名士叫房植,字伯武,號“天下規矩房伯武”,即其族裔。如前所述,后北魏、南燕時期,大約兩百多年前,有一支遷到了山東,是為房彥藻他們這一分支。兩下分開已久,房易從也有點說不明白。
李善道再又問了他,自己其實最為關心的房氏一人,便是房玄齡,問他認不認識。
認識,自然是不認識的,但房玄齡與房易從到底祖上同源,且房玄齡的父親,包括房玄齡自己都挺有名氣,他卻是知曉此人,恭謹回答李善道,說道:“玄齡其人,仆未嘗有見,然知其人也。其年十八,即舉進士,授羽騎尉,吏部侍郎高孝基能知人,嘗謂裴矩:‘仆觀人多矣,未有如此郎者,當為國器,但恨不見其聳壑昂霄云。’后補隰城尉。仁壽四年,先皇駕崩,漢王諒反,隰城在諒封地,玄齡坐累,徙上郡。至於而下,已十余載矣!”
房玄齡的消息,李善道早想打聽了,可無人可問。
房彥藻是李密的心腹,倆人還曾因爭道,差點鬧出過不愉快,關系不熟,沒法問他。
卻在這時,總算是從房玄齡同族的房易處,問知了房玄齡現在何處!
上郡,這就難怪他會投李淵了。上郡位處關中,關中將為李淵所得,他投李淵可不方便得很!
罷了,本還尋思,若是房玄齡在齊郡的話,齊郡與清河郡隔黃河相望,等打下清河,就派人去齊郡找找他。這下行了,也不必去找了。這等的一個好人才,只好由之歸了李淵父子。
談談說說,不覺已是暮色漸臨。
李善道吩咐王宣德,從帳邊的架子上,取下一個大食盒,打開了,他親自到其前,取出了些吃食,分在諸人案上,笑道:“已令膳房置辦酒菜,尚未置好。時辰不早,公等或都餓了,此我一故人專程從黎陽給我送來的,且先將就吃些。等酒菜置好,另外還有一位貴郡的賢士,現在我營中,我已令人去請,再等他到來,今晚與公等暢飲盡歡。”
眾人看之,是乳酪餅。
崔義玄、張文煥、房易從趕忙感謝,崔龍藏、崔智藏兄弟,面色又是微微一變。
帳外腳步聲響,在帳門口停下,焦彥郎的聲音響起:“郎君,馬小郎請到了。”
李善道喜道:“馬郎來了?說曹操,曹操到!快請進來。”
一個年輕人,邁步入來,叉手行禮,說道:“仆馬周,拜見將軍。”
崔義玄等人顧視之,見這年輕人,年方十七八,裹幘、粗衣,雖在帳門口,一股酒氣撲鼻而來,再看其臉上,還帶著惺忪的睡意,不必說亦能猜出,這肯定是宿醉過后剛醒。
崔龍藏、崔智藏兄弟,面色再變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