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人還能是誰?
牛進達、吳黑闥、常何、張善相。
四個人中,牛、吳沒有被綁,常何和張善相都被綁著,并各有兩個力士按著他倆。
李善道看著他們四人,說道:“方我已說,我知爾等是奉令從事。勝王敗寇。今敗者若是我,為爾等所獲,性命必然不保。然我非爾等,我雖與爾等四人素少往來,不類郭長史,然我猶念舊誼,且我本非好殺之人。爾等如是肯降,爾等性命,我可饒之。降,是不降?”
與牛進達、吳黑闥兩人,李善道以前并不是相識。
但常何、張善相投奔李密的較早,大海寺北伏擊張須陀、石子河大敗劉長恭等戰,都參與了。
常何等三人未有開口。
張善相大聲說道:“恨魏公令,未能得行!善相忠義士,不識降字!今既被俘,斫吾頭便是!”
“你果不降?”
隨著李善道的問話,按住張善相的力士,“當啷”聲響,一人拔出橫刀,擱在了他的脖上。
張善相脖子不僅沒有縮,更前往伸了伸,任刀鋒觸頸膚,說道:“斫!”
這力士舉刀,等待李善道的命令。
李善道看了一看張善相,先沒再與他說話,轉問常何三人:“爾等三人呢?”
牛進達、吳黑闥早就拜倒,被李善道這又問起,心驚膽戰地答道:“愿降於公!”他倆是張須陀舊將,隨著裴仁基、賈務本投的李密,又不類秦瓊等那般得李密寵用,對李密能多少忠心?
面對死亡,沒幾個人能夠從容視之,牛、吳開了頭,常何緊跟著忙也答道:“小人愿降!”
李善道點了點頭,目光重新落回張善相,再次問了遍:“果真不降?”
張善相扭臉,鄙夷地啐了牛進達等一口,罵道:“自夸武勇時無不爭相,公等武勇,即此乎?”回過臉來,直迎李善道的目光,毫無畏懼,說道,“魏公之令,我等未能執行,上負魏公恩信;柴總管身死,俺為部將,未能救援,下負柴總管。人頭在此,速斫、速斫,更待何時!”
李善道嘆了口氣,顧與侍立左右的蘇定方、薛萬均等說道:“‘汝潁多奇士’,古人誠不我欺!此忠義之士,不可殺之。”吩咐力士,“把刀收起。”又令吏卒,“與他一匹馬,任其還見魏公。”
還視張善相,說道,“你是忠義的人,我不忍殺你。你回到興洛,我有兩句話,勞你代我請教魏公:設無司徒,有魏公之今日沒有?司徒何罪,竟於宴上,背后刺殺之?這是第一句話。魏公授柴孝和虢州總管,令我助其取陜虢,我自奉令,親率部曲出河內,不辭天寒道艱,竭智盡勇,傾全力相助柴孝和,而以為畢魏公令,我有何罪,魏公令爾等殺我?這是第二句話。”
張善相忠心不假,可李善道的這兩問,不知李密會怎么回答,他反正確是無言以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