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略在在白社斃命的同時,谷陽城內火光晃動。
被叫起,剛趕到城頭的黑社望見城外營寨火光沖天,殺聲震野,又隱見白社的將旗似乎倒下,情知不妙,心急如焚。“快!開城門!隨俺出城救援!”他大叫下令。
留了部分人馬守城,親率千余步騎,急匆匆打開城門,涌出城外,欲援救混亂的營寨。
不料才出城,未及走遠,道路兩側的積雪中,忽鼓聲大作,伏兵四起!
正是早已埋伏在此的李法行及其所率百騎!
“放箭!”李法行厲喝。
箭雨潑向猝不及防、隊形散亂的援軍,慘叫聲中,黑社所率兵士慌亂,陣腳大亂。
“隨俺沖!”李法行挺槊躍馬,百騎追隨,從道兩邊向內夾擊。
黑社驚駭欲絕,倉促迎戰。步卒在雪地上難以立足,慌亂奔走,騎兵橫沖直撞,自相踐踏者無數。黑社奮力揮刀喝令,穩住陣腳,但雪地泥濘,士卒驚惶,已難控制。李法行奮勇前斗,連挑數名軍將。黑社眼見部下潰亂,救援無望,肝膽俱裂,只得調頭,往城門方向奔逃。
在親兵的死命掩護下,他狼狽逃回城中。
“關城門!快關城門!”城門關閉,將被他拋下的潰兵和追殺的漢騎擋在其外。
……
天光漸亮。
城外白社大營,火勢漸弱,濃煙彌漫。營內尸橫遍野,血流成河,凍結成暗紅的冰坨。數千敵軍步卒,死傷慘重,余者跪地請降或四散奔逃。
高延霸駐馬於中軍帳前,渾身浴血,鐵甲掛滿冰霜血沫。
親兵將白社那顆須發戟張、猶帶兇戾之氣的首級,綁在折斷的敵軍帥旗旗桿之上,高高挑起。
晨光熹微,白社猙獰的面孔上,仍凝固著難以瞑目的神情。
李法行率部返回復命:“稟總管,末將等斬首數百,黑社援兵余者四潰!黑社這廝僥幸脫逃!”
高延霸扭臉,望了望緊閉的谷陽城門,瞧了眼城頭上稀稀拉拉的守卒,又掃視了下營中尸山血海的戰場和高懸的白社首級,摸著胡須,得意地哈哈笑道:“甚么鳥廝,也敢援宛丘,與大王為敵?本老公殺之,如宰雞也!”忽然想起李善道每當大勝之后,總會說的一句話,便忙又將這話學出,似模似樣地夸獎李法行、成公渾等聚在他身邊的諸將,“當然了,此奔襲大勝,卻也不全是本老公一人之功,也是賴公等用命,戮力同心,方有此捷。”
說完,令道,“將白社首級留在此處,讓黑社看清楚了!敢與大王為敵者,皆視此下場!”
成公渾問道:“總管,俘虜、繳獲怎么辦?還有這城,要不要攻下?”
“咱沒帶云梯,城不好攻,此戰是為駭魏軍各路援兵之膽,已然達到目的。將好的鎧甲、兵械、戰馬搜集了,挑些精壯的俘虜,令他們帶著繳獲,跟咱回師。其余俘虜……”臨從白馬出發前,李善道在俘虜這塊兒對他有交代,不可濫殺,他頓了頓,抬眼掠過跪伏在雪地里的簇簇降卒,便擺了擺手,說道,“就放他們一條生路,好叫四方知曉大王寬仁!”</p>